可是,
傅蓉微從來不敢去想那些年的辛苦,
應付著數不清的明槍暗箭,
夜夜睜眼熬著等天亮,看誰都覺得可疑,
把自己藏在房間里不敢見光,一連幾個月也沒人陪她說話,形容憔悴的不成樣子,身段也失去了少女的婀娜。
傅蓉微刻意不去想,好像只要她不去面對,那些痛苦便都能漠視,
從而將她的孩子從那血脈連心的感情中剝離掉。
但孩子從來沒有錯。
是傅蓉微非要把他生來這個世上。
他讀不懂傅蓉微眼里的復雜的情緒,他只有對母親最純粹的依戀和愛。
傅蓉微承認自己情怯,
不愿夢中見到阿蕤,
也不忍見他。那一舉一動,哪里是什么虛幻的夢,
分明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可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傅蓉微帶著半干的淚陷入了昏睡。
似乎是又如夢了。
傅蓉微身體滾燙,睡著了也不安穩,xiong悶的喘不上氣。就這么不知道熬了多久,忽然間,有什么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上了身體,先是撫過她的前額和脖頸,然后鉆進了她的領口中,最后像水一樣把她完全裹在了其中。
傅蓉微驚醒了,意識尚且迷蒙,但因病嗅覺一度失靈的鼻子,短暫了通明了一瞬,他聞到了一股獨屬于風的清冽氣息。
她做夢都忘不了這種感覺和氣息。
傅蓉微瞇著眼,呢喃了一句:“是你啊。”
他低沉的應了一聲“嗯”。
傅蓉微聽到他的聲音之后,徹底驚醒了。
這不是夢。
姜煦真真切切的躺在她的枕邊,脫去了外袍緊穿一件單薄的里衣,安撫著她身上幾乎要燒起來的溫度,他的手臂將她的整個身子都箍緊了,掌心貼在她的后心上。
傅蓉微想掙脫,卻根本拗不過他的力氣,喘息著道:“你怎么回來了?”
她被抱得太近了,下巴正好卡在他的鎖骨窩里,甚至沒辦法抬頭看清他的臉,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降下:“快馬加鞭趕回來了。”
傅蓉微:“你瘋了。”
“我很清醒,聽說你想要捷報。”姜煦貼著她說:“折子還在后頭呢,沒我跑的快,我親口你念給你聽——二月廿二,鎮北軍少帥姜煦率游騎九千,于雅布日山設伏,大挫北狄,山丹王子棄甲而走,我軍逐至弱水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