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怎么了,見我沒搭理他,這個陳光明竟然又去向丁書記匯報了!”
楊晉達緊張地問道,“丁書記怎么說的?”
“丁書記一個文人,他懂什么?”包存順輕蔑地說,“丁書記把車向原叫了去,讓車向原給他講了一番,可惜呀,丁書記壓根聽不明白,竟然在昨天的常委會上,又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他提透水這事,明著是為了安全生產(chǎn),其實還是想攪黃咱們這個簽約項目,打擊我,提升他的威信!”
包存順講到這里,又瞅向陳光明,臉色愈加難看。昨天的常委擴大會上,包存順正興致勃勃地講著今天的簽約儀式,丁一卻搞突然襲擊,提及茅山礦的新項目,他問包存順,有沒有可能發(fā)生透水。
包存順無可奈何,只得把視線投向安監(jiān)局長車向原。車向原信誓旦旦地表示,茅山礦絕對沒有透水苗頭。
丁一當時面無表情地道,“車局長,你說的話,在座的常委們,可都聽到了!萬一真的透水了,我可要打你的板子!”
想到這里,包存順心中怒火萬丈。他明白,自己促成了這個大項目,威信又增了一層,丁一自然不甘心。
楊晉達恭維道,“還是包縣長內(nèi)行!這陳光明瞎貓碰著死老鼠,偶然說中了礦渣山塌方的事,就變得神神刀刀的咦,汪道默不是丁一的秘書么?怎么也來了?”
包存順哼了一聲,“肯定是替丁一來當耳目的。”
常務(wù)副縣長王建軍從中巴車下來了,隨后,縣直部門和各鄉(xiāng)鎮(zhèn)的領(lǐng)導(dǎo)就跟著涌了出來,一時間握手的、寒暄的、遞煙的,人群里響起一片嗡嗡的說話聲。
最后駛進來的兩輛轎車的車門打開,吳胖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先下了車,他穿著件花襯衫,領(lǐng)口敞著兩顆扣子,露出脖子上掛著的金鏈子。
許小蘭跟在他身后,最后下來的是個陌生人,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西裝袖口露出塊百達翡麗手表,這便是吳胖子請來的合作方。
陳光明和劉一菲還發(fā)現(xiàn)了付雁,付雁蹦蹦跳跳過來,說她是受海城日報安排,下來采訪這次簽約儀式的。
“包縣長,您里邊請!”楊晉達陪著包存順往主席臺走,路過陳光明身邊時,故意把腳步放慢了些,似是在向陳光明示威。
包存順卻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陳光明身上,眉頭微微蹙了蹙:“光明同志也在啊。”
陳光明怔了一下,這是他第二次與包存順見面。昨天在包存順辦公室,他提及三號礦區(qū)透水預(yù)警的事,包存順還一臉的不耐煩,今天竟然如此和顏悅色。
陳光明剛要說話,就被包存順擺手打斷了。“老楊,”包存順拍了拍楊晉達的肩膀,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責(zé)備,“光明同志畢竟年輕,有些事處理得急了點,你們停他的職,是不是太草率了?”
楊晉達心里咯噔一下,臉上卻依舊堆著笑:“包縣長您誤會了,”他趕緊湊到包存順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是光明同志自己要求停職的,說要配合紀委查清問題。等事情弄明白了,馬上就讓他復(fù)職。”
包存順點了點頭,又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縣紀委副書記欒吉文,道,“紀委的同志也在這兒,正好讓他們說說這事。”
楊晉達轉(zhuǎn)身沖欒吉文招了招手:“欒書記,請過來一下。”
欒吉文來到包存順面前,“包縣長,有什么指示?”
“光明同志的事查得怎么樣了?有什么進展?”
欒吉文看了看楊晉達,楊晉達專門給欒吉文打過電話,先是客氣地邀請他來大山鎮(zhèn)玩,又提出對陳光明從嚴處理。
欒吉文心中有數(shù),他在紀委工作多年,早就摸清了這里面的道道。楊晉達是包存順一伙的,陳光明與楊晉達不和,自然就劃到丁一那一派了。
欒吉文滿臉堆笑道,“包縣長,下面的同志們提了個意見,給予陳光明同志嚴重警告處分,不過還沒有上紀委常委會”
紀委處分干部,必須經(jīng)過紀委常委會研究通過。包存順聽了,琢磨了一會兒。
《紀律處分條例》第十條規(guī)定:黨員受到警告處分一年內(nèi)、受到嚴重警告處分一年半內(nèi),不得在黨內(nèi)提拔職務(wù)或者進一步使用,也不得向黨外組織推薦擔(dān)任高于其原任職務(wù)的黨外職務(wù)或者進一步使用。
而陳光明還有三個月就要正式任鎮(zhèn)長,不管給他個警告,還是嚴重警告,影響期都超過了三個月,他這個代鎮(zhèn)長鐵定轉(zhuǎn)不了正了。
因此,包存順裝出一副關(guān)心的表情,“咱們常說,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嘛!年輕同志犯了錯誤,不要一棍子打死!我看就別嚴重警告了,輕輕地警告一下就行了嘛!當然我這只是建議,具體怎么辦,還得你們紀委的同志研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