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縣令。
“何事喧嘩?”縣令的聲音尖細,透著刻意的拿腔拿調(diào)。
衙役連忙躬身:“縣太爺,是青葉醫(yī)館那個小醫(yī)女,癡心妄想,要借大人您的藏書看!”他捋了捋山羊胡,上下打量著葉懸玲,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一絲興味:“哦?借書?小丫頭,我的藏書皆是孤本珍品,價值千金,又怎會借給你窺看?胡攪蠻纏,當真不怕我給你安上一個罪名?”“縣太爺!求您!”葉懸玲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她向前一步,聲音帶著哀求,“折瘍肆虐,傳播速度極快,如若沒有解藥,安平縣恐怕……大人藏書豐厚,或許里面就有對癥之法!懸玲愿立字據(jù),以性命擔保,只求一觀!片刻即可!”縣太爺?shù)难壑虚W過一絲不耐和厭惡,仿佛葉懸玲的哀求是某種令人作嘔的污穢:“擔保?你的賤命值幾個錢?”他尖刻地冷笑,“我心系百姓,自有主張!再敢鬧事,休怪我不客氣!來人,轟走!”命令如同鋒利斧頭,徹底劈碎了葉懸玲最后一點幻想。
衙役們獰笑著上前,粗魯?shù)厣焓滞妻?/p>
葉懸玲踉蹌后退,腳下被臺階一絆,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這剎那之間,一只冰冷卻異常穩(wěn)定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了她的后腰。
紀厭不知何時竟出現(xiàn)在她身后,如同沉默的影子。
他扶住葉懸玲,將她護在身后,高大的身體如同一堵墻,隔開了衙役兇惡的視線。
他沒有看那些衙役,冷冷的目光越過他們,直直地投向門縫后縣令那張刻薄的臉。
縣令被他看得心莫名猛跳,他強自鎮(zhèn)定,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哪來的莽夫!想造反嗎?一并拿下!”衙役們仗著人多勢眾,又得了命令,紛紛舉起棍棒,撲了上來。
混亂,就在這一刻爆發(fā)了。
不是來自縣堂前,也不是來自這些衙役,而是來自街角!一個原本蜷縮在角落、渾身布滿暗紅斑點的流民,身體猛地抽搐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他那扭曲變形的手腕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一把抓住旁邊一個試圖攙扶他的老婦人的胳膊!刺耳的、如同脆木頭斷裂的“咔嚓”聲響起。
老婦人凄慘的叫聲劃破沉悶的空氣,直擊眾人的耳膜——“發(fā)病了!怪物!怪物吃人了!”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極致的恐懼壓垮了理智,人們瘋狂推擠,碾壓聲身旁的人,不顧一切想要離開此地!那個發(fā)病的流民,或者說,已經(jīng)不能被稱之為“人”了,雙目赤紅,唾沫混合著血沫滴落,完全失去了神智。
他甩開軟倒的老婦人,憑借著扭曲身體帶來的詭異力量,竟朝著縣衙門口。
人群最密集、也是衙役最多的地方——猛撲過來!他動作僵硬卻迅猛,目標似乎正是那個還在門縫后驚愕的縣太爺!“保護縣太爺!保護大人!”衙役們頭皮發(fā)麻,顧不得葉懸玲和紀厭,紛紛調(diào)轉(zhuǎn)棍棒,驚恐地迎向那個撲來的“怪物”。
棍棒砸在那“怪物”身上,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甚至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脆響,卻絲毫不能阻止它瘋狂的沖勢!它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憑著一種毀滅的本能,嘶吼著向前沖撞。
場面徹底失控!一個衙役被那“怪物”撲倒在地,腥臭口沫滴落在他驚恐的臉上。
旁邊的衙役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棍棒胡亂揮舞。
混亂中,那“怪物”竟突破了阻攔,沾滿血液和膿液的手,帶著一股腐氣,直直抓向縣令探出門縫的頭臉!縣令嚇得魂飛魄散,驚恐地尖叫出來,本能地往后猛縮!就在那污穢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縣太爺鼻尖的剎那——一人快如鬼影!紀厭動了。
沒有呼喝,沒有多余的動作。
他仿佛只是極自然地向前踏了一步,恰好擋在了那“怪物”撲擊的路徑與縣令之間。
快得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只覺眼前一花。
下一瞬,清晰怪異的一聲“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