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昀按住許積信的手,“他若是知道灼華活著,但卻沒有告訴我們,你猜,他是不是把灼華藏起來的人之一?”
許積信猛然睜大眼睛,深信不疑地點了點頭。
“要查陳鶴德走過什么路線,需要點時間,我現在就回去,你等我的消息?!?/p>
程牧昀點頭道:“我也要去確定這件事情,最遲今晚,我就能知道灼華是不是活著?!?/p>
許積信問道:“你不會要去刑訊我爹和陳鶴德吧?”
程牧昀笑了笑,那笑容冷得嚇人,讓許積信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我不會,總之,你等我的消息吧。”
許積信著急忙慌地走了,去查陳鶴德走過的路線。
而程牧昀,從兵工房里面,尋了兩把趁手的鐵鍬,他一把,張岐一把。
張岐拿著鐵鍬滿頭霧水,但是也沒敢多問,聽從程牧昀的吩咐,將車子開到了程家祖墳。
許灼華的墳塋立在山坡上,青石板墓碑帶著新鑿的冷硬,與不遠處程文筠的墓相隔不過數丈,兩座新墳在風里沉默對峙,都還沒來得及染上多少歲月的塵痕。
這半年來,程牧昀幾乎成了這里的常客。
有時是深夜帶著一身酒氣而來,醉醺醺地跪在墓前,嘴里胡亂念叨著些哀求與懺悔的胡話,直到天光微亮才被人架走;有時只是沉默地站著,一站就是幾個時辰,像尊沒有溫度的石像,任憑風吹透單薄的衣袍。
此刻,程牧昀又站在了墓碑前。
夕陽的余暉漫過他緊握鐵鍬的指節,將那抹冷硬的金屬映得發紅。
他緊抿著唇,下頜線繃成一道鋒利的弧度,眼里沒有了往日的悲慟,只剩下一種近乎決絕的清明。
他必須確認一件事——一件當初被悲痛淹沒、未來得及細究的事。
“嘩啦”一聲,程牧昀俯身搬開墳頭壓著的一塊青石,石頭順著斜坡滾下去,重重撞在張岐腳邊,驚得后者一個哆嗦。
張岐握著鐵鍬的手緊了緊,額角滲出細汗,聲音發顫:“少帥,您要干什么?”
程牧昀頭也沒抬,又掀下幾塊壓頂的石塊,動作干脆利落,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掘墳。”
“什么?!”張岐嚇得臉都白了。
天色正一點點沉下去,山風卷著暮色掠過墳塋,帶著幾分陰森的涼意。這時候掘墳,簡直是驚世駭俗。
“少帥,這可是……這可是夫人的墳啊!”
“我知道?!背棠陵澜K于停下手,抬手擦了把額角的汗,目光落在張岐臉上,“過來幫忙?!?/p>
張岐瞪圓了眼睛,聲音都劈了:“?。可賻?,您是瘋了嗎?這要是傳出去……”
程牧昀沒再聽他絮叨,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幫不幫忙?不幫就滾。”
張岐看著程牧昀緊繃的側臉,又看了看那座沉默的墳塋,心里天人交戰。
最終,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橫——左右都是聽命行事,便攥緊鐵鍬,硬著頭皮湊了上去。
按照規矩,新墳不會太高,上面掩埋的土也不會太多,都是隨著年份的增加,越堆越高。
兩個大男人一起,挖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見到有些腐朽的棺材。
程牧昀用手掃開上面潮濕的泥土,漆黑的棺材露了出來。
張岐的心中警鈴大作,下葬時,合棺用的鐵釘,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