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像是完全沒察覺,周遭木材爆裂的噼啪聲、陳鶴德焦急的呼喊聲,全被他拋在了腦后,眼里只剩下那截猙獰的鐵鏈。
鮮血順著他緊握撬棍的指縫往下淌,在金屬棍上匯成細流,又滴落在早已被燒得滾燙的地板上,發出“滋啦”的輕響,瞬間蒸發成一縷白煙。
可那鐵鏈實在太結實了——那是軍用級別的航空鎖鏈,常見于貨運飛機上固定重型貨物,鏈環粗壯,接口處焊接得嚴絲合縫,在高溫下依舊保持著驚人的韌性。
程牧昀拼盡全力的撞擊,只能在上面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連一絲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撬棍一次次落下,震得他虎口發麻,手臂早已酸痛到失去知覺,可鐵鏈依舊紋絲不動,像一條冷血的巨蟒,死死扼住了二樓所有人的生路。
陳鶴德嘶吼著沖救火隊員揮手,兩名隊員立刻扛著沉重的液壓老虎鉗擠了過來。
那鉗子本是破拆利器,尋常鐵鎖在它面前如同朽木,此刻卻在軍用鐵鏈面前敗下陣來——隊員咬著牙扳動操作桿,鉗口死死咬住鏈環,液壓裝置發出吃力的嗡鳴,可鐵鏈只是微微變形,依舊頑固地鎖著門。
“讓開!”程牧昀突然低吼一聲,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他一把推開隊員,搶過那把還在震動的老虎鉗,雙手死死攥住手柄。
受傷的肩膀和手臂在發力時傳來鉆心的疼,可他像感覺不到似的,渾身肌肉猛地繃緊,手臂、背部的青筋根根暴起,如老樹盤根般虬結,緊繃的軍裝被賁張的力道撐得鼓鼓囊囊,仿佛下一秒就要裂開。
“嗬——!”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吶喊從他喉嚨里炸開,那聲音里混著痛苦與決絕。
隨著“咔噠”一聲脆響,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根堅韌的軍用鐵鏈終于應聲斷裂,鏈環崩開時甚至帶起一陣火星。
程牧昀松開手,老虎鉗“哐當”落地。
他劇烈地喘著氣,胸口起伏得像風箱,汗水混著血珠順著下頜滴落。
只匆匆看了陳鶴德一眼,那眼神里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更多的卻是刻不容緩的急切,隨后便踉蹌著轉身,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撞開那扇終于敞開的門,瘋了似的沖上樓去。
樓梯也是木質結構,被燒得焦脆,程牧昀行到中途,沒木板瞬間被踩裂,他失去平衡跌落下去。
陳鶴德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別著急!”
程牧昀的聲音沙啞無比,像是被吸干水分一般生硬艱澀,“多謝。”
兩人到了樓上,火勢更加大了,因為樓梯的門被打開,更多的空氣灌進來,火苗一下子就竄到了天花板上。
兩人的臥室同樣上了鎖,程牧昀不管不顧嗎,抬腳就踢開了門。
門板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房間內的溫度更加灼人,程牧昀一下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影,他連忙沖過去。
可這時,突然一聲爆響,窗戶因為溫度驟然升高,爆炸了。
然后開著的門和窗戶形成了對流,火焰瞬間竄進去,吞噬了屋內所有的東西。
陳鶴德拉住程牧昀,將他壓在身下。
劇烈的爆炸,灼熱的溫度,火苗肆無忌憚地吞噬了一切。
等爆炸過去,程牧昀強忍著疼痛,艱難地抬頭看過去,地上躺著的人,儼然變成了焦尸!
他厲聲吶喊,“不要!灼華!”
程牧昀推開陳鶴德,爬到許灼華的身邊,手指扣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血痕。
但是任憑他如何呼喚,懷里的人都不能給他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