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握了握拳頭,重新坐到凳子上,眼神憂郁地看向陳鶴德,“最危險的不是程牧昀走私軍火,是向反動派走私軍火,是不是?”
陳鶴德瞳孔猛地收縮,手里的杯子晃出半圈漣漪——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連喉結(jié)都在震驚里卡了殼。
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半句:“怎么會……”
許灼華道:“不是程牧昀告訴我的,也不是梁紹尊,更不是許積信,是我自己猜到的。”
陳鶴德皺眉,“不可能,你怎么會知道?”
許灼華明明是個經(jīng)常呆在家里的女人,應(yīng)該連什么是反動派都不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新海城最近大張旗鼓地抓人,抓到的人都被你給放了是嗎?”
陳鶴德的手顫抖著,杯子里的茶都甩了出來,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陳鶴德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盞冰涼的釉面。
他盯著許灼華衣服上的珍珠紐扣在光影里閃爍,仿佛看見無數(shù)槍口正從那些圓潤的珠粒中探出。
“你要做什么?”
槍斃對他來說不過是早有覺悟的結(jié)局,可那些等著藥救命的傷員、等著傳遞情報的同|志,一旦被連根拔起
許灼華忽然輕笑出聲,“你不用那么緊張,”尾音帶著江南小調(diào)般的婉轉(zhuǎn),“你們做的事情我不會捅破,我只想程牧昀安全。”
陳鶴德的后背繃緊如滿弓,長衫下的槍套貼著皮膚發(fā)燙。
窗欞的影子橫在許灼華臉上,將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切割成明暗兩半。他數(shù)著對方睫毛顫動的頻率,判斷著這話的真假。
只是他不敢賭,他做事向來穩(wěn)妥,此刻卻在猶豫著想要相信許灼華。
正常來說,換了別人,陳鶴德早就開槍了。
“我跟蕭梧新的關(guān)系不錯,他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只是沒有機會罷了。”
“蕭梧新?”陳鶴德?lián)崦种干系挠癜庵福抗馑查g凝成兩束寒芒,瞳孔像黑洞,將周遭一切都吸入眼底。
“許小姐,你每次都能給陳某帶來不小的沖擊,說實話,如果是個男人,這些話我可能會信,但……”
“但我是個女人,還是個閨閣小姐,但是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期。”
許灼華搶過話,繼續(xù)說道:“你覺得我的行為舉止,我的見識都不應(yīng)該是一個女人該有的,是嗎?”
陳鶴德的手指懸在半空,他垂眸盯著地上蜿蜒的茶漬,喉結(jié)輕輕滾動,那抹轉(zhuǎn)瞬即逝的疑惑如寒潭驚起的漣漪,很快被不動聲色的面具掩蓋。
可眼底暗藏的戒備卻并未消散,他在心底反復(fù)咀嚼著對方的承諾,揣測著這份妥協(xié)背后是否藏著更深的算計。
“確實,我以為我已經(jīng)很了解你了,但你每次都能我新的沖擊,說實話,就算是程少帥,我也是沒用多久就看穿了,但是你,我好像一直都看不穿。”
許灼華微微笑了笑,廢話,你要是能看穿我,你就是神人了!
“在去新海城之前,我的經(jīng)歷比較豐富罷了,你還是跟相處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