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迅速遠去,后巷重新陷入黑暗和寂靜,仿佛剛才那場迅疾如風(fēng)的抓捕從未發(fā)生。
沈南安剛推開花樓的門,就撞見等待多時的江羨回。
聽到動靜,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月光在他下頜線刻下一道冷硬的影,眼底還凝著未散的戾氣,可看清沈南安的瞬間,那戾氣便斂了去,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撣了撣衣襟上的浮塵,抬眼時已是一片波瀾不驚。
他忽然歪頭,目光越過她往醉仙樓里探了探,眉峰微蹙,帶著幾分疑惑。
“他走了。”沈南安先開了口。
“就這么放他走了?”江羨回的眉擰得更緊,語氣里添了點沉意。
“我又打不過他。”她輕描淡寫,“自然只能看著他跑。”
“他打你了?”江羨回的聲音陡然變了調(diào),不等她再說,已上前半步,伸手便攥住她的胳膊,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指尖帶著點急勁,捏得她衣袖都起了皺。
“沒有。”沈南安掙開他的手,“李茂才抓住了?”
江羨回見她無事,這才松了口氣,悶悶點頭:“嗯。”
“那走吧。”她轉(zhuǎn)身往馬車的方向離開。
隨著李茂才在江羨回手中崩潰招供,一份詳盡的供狀連同陳秉仁等一干富商的罪證,被整理成厚厚一摞,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密封呈送京城。
沅州的天空,似乎終于撥開了連月的陰霾,泄下幾縷久違的陽光。
瘟疫在裴寂嘔心瀝血配出的新藥方下,終于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藥棚前,不再是絕望的哀嚎,漸漸有了低語的感激和重燃的希望。
沈南安親自監(jiān)督著藥湯的熬煮與分發(fā),素凈的身影在忙碌的醫(yī)棚間穿梭,安撫著劫后余生的人心。
堤壩的加固與疏浚工程,在裴寂近乎嚴(yán)苛的監(jiān)管下,也終于宣告完成。
新夯的土石在陽光下泛著堅實的光澤,渾濁的沅水被規(guī)束在河道內(nèi),溫順地流淌。
災(zāi)民們被有序地組織起來,或參與重建家園,或領(lǐng)了種子準(zhǔn)備耕地,死氣沉沉的沅州城,開始艱難地恢復(fù)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