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處然一抖,似被揪出來的山雀,眼底還帶著點兒茫然,朝她看去,那抹期冀未消,反因她一句輕喚——
簌簌煥發(fā)出新生的光彩來。
祝卿安踩著紫云余暉回峰,眉眼微垂,滿臉倦容嘆了一氣。
她那時問了燕處然幾句,不過這姑娘只搖頭,什么也不肯說,這種事兒別人不愿提,自己再問也是自討沒趣,故而祝卿安便住了嘴。
再后她們等木人復原,又多練了幾回,總算養(yǎng)出那么點兒微薄的默契,才各自告別離開。
院里樹下,墨發(fā)女人立于石桌前,正扶袖運筆,面上斂色,唯剩點聚精會神的淡漠。
祝卿安只見到師尊,周身疲憊便散去大半,不由已放柔眉梢,血色眸子滿含溫潤。
她就這樣默默在不遠處候了許久。
原本,香囊的事算是遮掩過去,祝卿安剛剛舒了一口氣,就被沈三娘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
做了幾根?什么意思?
“三娘這是何意?”連當家也不叫了,改直呼對方的名字。
那手繩雖然比不得金器銀器,可末尾的那顆珠子可是她從耳墜上卸下來的——雖然最初逃婚之際,祝卿安在挑選值錢收拾的時候并未選中那對耳墜。
耳墜做工粗糙,不過上面墜著的兩顆珍珠色澤還算瑩潤,祝卿安便將兩顆珠子拆下,一顆編進越爾的手繩,另一顆穿了做了吊墜,現(xiàn)在就藏在自己頸間。
萬一哪天突然跑路,來不及收拾細軟,戴著跑倒也方便。
如今于她來說,一毫一厘皆是寶貴。那可都是她的保命錢啊!
雖然心里這般想,但祝卿安面上不顯,仍舊一副質(zhì)問的模樣:“難道在三娘心中,卿卿是什么很閑的人嗎?平白無故地,隨便來個人我便要編一條長命絳?”
所以我真的不覺得無聊,你別再沒事找事讓我做什么香囊了!
“卿卿只是一屆弱女子,不是普度眾生的菩薩,精力只有那么多,做不到越及那么多人!”
祝卿安故意氣呼呼地轉(zhuǎn)過身去,又補了一句:“卿卿心粗手笨,日后,當家還是莫要在從卿卿這里討東西了?!?/p>
祝卿安感嘆,果然自己反應快,看準時期立刻拿出一副嬌小姐的款兒來,徹底絕了對方再讓自己繡個什么荷包香囊的路。
不過,祝卿安敢這般得寸進尺,也是因為剛剛越爾沒有將手繩當場扯下來,反而細致地藏進袖口的緣故。她看得出來,這份禮物沈三娘很喜歡,問得那句大概率也只是氣話。
另一邊,越爾倒是第一次見女子這般。
在她的成長經(jīng)歷當中,最嬌弱的應當就是表妹沈蓉了。但越爾與她私交并不多,平日里身邊除了那些軍營的武士,便就只有蘇昭云、藍溪和紫瑩三人了。
藍溪、紫瑩自小跟著她習武自是不必說,至于蘇昭云,乃是自己父親從南疆救下的一個女子。
當時桑邪頻頻來犯,與桑邪相連的南疆又瘟疫連連,朝堂上各家都不愿前往。
唯有越爾的父親永寧侯只身率軍前往,帶著五百人,用自己的血肉為大周朝拼出一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