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還是在歇會兒。”
“不成。”吟柔搖頭一點點站起,兩條腿還在裙下打抖,小口呼吸了兩下道:“所有人都在前院,我若離開太久,一定會讓人起疑。”
玉荷還想說什么,吟柔堅持道:“快些走吧。”
去到靈堂外,吟柔走到一側丫鬟的末尾跪下。
陳宴清作為長子需給吊唁的人遞香,抬眸的間隙眼尖發現跪在遠處的身影,低垂著頭,眼簾也無力垂著,臉龐比方才還要白,裹在素衣的身子荏弱至極,只怕風吹狠一點都能將她吹到。
誰讓她過來的。
一股無名的不悅自心下升起,陳宴清招來書硯。
“公子有何吩咐?”
“吊唁的賓客多了起來,你撥幾個人去接引。”
陳宴清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吟柔,書硯當即領會是什么意思,應聲去外面指了兩個丫鬟,末了走到吟柔跟前說:“你也跟我來吧。”
公子和宋吟柔之間的事已經不是三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了,書硯直到現在處在震驚中,但他也是會察言觀色的,公子擺明了對宋吟柔不同,他說話都不自覺客氣了許多。
吟柔仰起頭,看著書硯低聲道:“是。”
本就無力的雙腿才跪了一會兒就酸軟無比,起身時更是踉蹌了一下才站穩,陳宴清余光望著這處,看她搖搖晃晃,眉心也蹙折起。
陳老爺的棺槨在府上停滿七日,于七日后天未亮時起出,送至陳家祖墳下葬,吟柔隨著送葬隊伍送行。
一路不見天光,只有白色燈籠透出的幽暗光芒,漫天紙錢飄灑,吟柔對陳老爺沒有感情,可生老病死的沉重感就像一塊重石壓在她心上。
等棺槨下葬,回到府上,天也終于撥亮,和暖的陽光落在身上,總算將吟柔心上的陰云驅散了一些。
剛想好好緩一口氣,盧嬤嬤走過來擋住了她面前的光亮。
吟柔目光一緊,“盧嬤嬤。”
老爺還在時她就沒有少嘗過盧嬤嬤的手段,遑論是現在,她與粘板上的魚可謂沒什么分別。
盧嬤嬤瞥了她一眼,“跟過我來。”
吟柔揣著忐忑不定的心跟著盧嬤嬤去到如心居,走過月門,遠遠就看見屋內跪了好些人。
吟柔走近愕然發現跪著的這些人竟然都是陳老爺的姬妾或通房,一個個嗚嗚哭著抹淚,而烏氏坐在上位,像看螻蟻一樣看著眾人。
這個場景與幻境里的如出一轍,烏氏果然打算要將她們發賣,而且比她想得還要快,徹骨的冷意裹住吟柔,瞳孔中印出的全是驚恐。
“還不跪下?”盧嬤嬤冷聲說著,在吟柔腿彎處狠狠踢了一腳。
吟柔踉蹌跌跪在地,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要不了多久三公子一定會知道這事,不會坐視不理。
她按著慌亂,緩緩抬起頭,卻注意到身旁有個不該存在的人——
柳知意。
幻境里被發賣的都是沒有子嗣的姬妾,那時柳知意并不在其中,怎么回事?
還是說哪里不同了?這一次柳知意沒有懷上老爺的骨肉,亦或是月份太小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