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草草收場。
回到驛館,沈南安確認四下無人,才小心取出那張紙條。
紙上只有寥寥數字:“黑鴉取貨,老地方”。
“黑鴉”沈南安眉頭緊蹙。
這顯然是個代號,而‘老地方’更是無從查起。
她將紙條對著燭光細看,發現邊緣有極淡的墨跡,像是從賬本上撕下的一角。
江羨回推門而入,帶來一陣夜風的寒意。
“查過了,”他低聲道,“錢萬貫最近三個月與京城有密切往來,光是飛鴿傳書就送了十七次。”
沈南安將紙條遞給他:“錢萬貫背后的人不惜動用紅顏醉滅口,又派刑部的人來善后”
江羨回凝視紙條,突然道:“這字跡我好像在哪見過。”
沈南安眸光一閃:“世子能想起來嗎?”
“暫時不能?!苯w回搖頭,“但‘黑鴉’這個代號,京城權貴圈中曾有過傳聞。三年前戶部虧空案,就有線索指向一個叫‘黑鴉’的中間人,可惜線索斷了。”
沈南安走到窗前,望著被烏云遮蔽的月亮,輕聲道:“錢萬貫今日答應捐輸太過爽快,像是早有準備。我懷疑他早知道我們會逼捐,甚至”
“甚至背后之人授意他配合我們,”江羨回接過話尾,自身后傳來。
兩人同時沉默。
若這推測屬實,錢萬貫之死便絕非簡單的滅口,而是一記敲山震虎的警告。
警告他們到此為止。
“宋姑娘,”江羨回緩步走過去,眼底深處藏著的關切,聲音里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沉郁,“我實在好奇,你以女子之身踏入朝堂,該知其中波譎云詭,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p>
沈南安轉頭看向他:“我有不得不走的路。倒是你,放著京城的榮華富貴不去享受,偏要來沅州這泥潭里蹚渾水,圖什么?”
江羨回唇角勾起一抹淺弧,目光在她臉上凝了片刻,才緩緩道:“自然是想親眼看看,我們京城來的宋主事,要如何在這荊棘叢里走出一條路來?!?/p>
“那你便睜大眼睛瞧仔細了?!鄙蚰习厕D回頭,語氣里淬著鋒芒,“看我如何走到底。”
燭火明明滅滅,將兩人并肩而立的影子投在墻上,忽長忽短。
恰在此時,房門被人輕輕叩響,三下,不輕不重,打破了室內微妙的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