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說的是。”下屬趕忙賠笑幾聲。
這時,小閣里洪亮的童聲響起,“父親,我又寫好了一張字,您看看!”
男人笑著走了過去,拿起宣紙逐字鑒賞,“不錯,這張有進(jìn)步,結(jié)構(gòu)漂亮,字的大小也控制住了。”
他揚手叫來還候在閣外的下屬,“過幾天給東川寄信的時候,挑幾張阿謙寫的字一并寄過去,也讓父親看看他孫兒的——”他拍拍阿謙的頭,鄭重道,“——墨寶”。
這個詞對阿謙來說還太高深,他沒有糾結(jié)其中含義,而是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問父親:“母親什么時候回來?阿謙想母親了。”
“還早著呢。”折扇點著阿謙腦袋,“她在家的時候,你不和她親近,現(xiàn)在她走了,你倒開始想了。”
“我沒有不親近母親!”阿謙委屈道,“是母親不愛和我說話,也不對我笑,我覺得她不喜歡我。”
“你母親不是不喜歡你。”男人蹲下平視他的眼睛,“她就是這個性子,你看她也不愛對我笑,我讓她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她嘴上說好,背地里卻不按我說的辦。我比你還委屈呢!”
“父親讓母親答應(yīng)什么啊?”男孩好奇地問道。
男人挑眉,“你母親穿紅衣裳好看,我讓她多穿紅,她雖答應(yīng)了我,一年里卻不見得穿一回吶。”
他笑吟吟地說著,眉宇間不著痕跡地浮上一縷惆悵。
眼前好似出現(xiàn)女郎身著熱烈紅衣的樣子,靜女其姝,清冷的氣質(zhì)與紅色反差強(qiáng)烈,令人著迷。
……
沈府西跨院,兩個小姑娘正在嬉笑打鬧。
“掀蓋頭咯!”
阿瑜吃吃地笑著,手里攥著剛從姊姊阿瑾頭上揭下的紅綢,打躬作揖道:“夫人,小生這廂有禮了!”
阿瑾噗嗤一聲笑,作勢去擰小妹的臉,姊妹倆笑作一團(tuán)。
她們所在的院落里處處可見喜慶的紅燈籠與紅綢子,阿瑜和阿瑾就地取材,扯下紅布當(dāng)蓋頭扮新娘,不厭其煩地玩了好幾天。
沈府之所以張燈結(jié)彩,是因為最近幾個月雙喜臨門。
叫大儒直嘆氣,沈執(zhí)柔沒辦法,給他蔭了個衛(wèi)府閑官,勉強(qiáng)維系沈府的臉面。
他令沈執(zhí)柔頭疼的還不止這一樁,沈宴對通房丫鬟愛寵如命,竟叫她懷了孕。沈執(zhí)柔得知后,先叱宋蓁管理家宅不力,再罵通房勾引主子,最后把沈宴打了一頓,準(zhǔn)備把這個丫鬟發(fā)賣。沈宴自然不肯,和父親鬧了許久,難得兄長沈宣幫了他一把,為他求情,最后總算是把通房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下了。
沈宴沒甚出息,且還沒加冠就生出了庶長子,議婚時多有不順,高門女不愿嫁他,小戶女沈府又看不上。最后還是借了沈執(zhí)柔高升的東風(fēng),給他訂了翰林學(xué)士家的千金。沈宴去相看過女方,對人很滿意,六禮迅速走完,趕在七月娶進(jìn)了門。
許是小兒子的好親事得來不易,又或許是借此慶賀自己升官,一向不喜鋪張的沈執(zhí)柔吩咐宋蓁隆重操辦婚事,迎親隊伍陣仗浩大,來觀禮的賓客通宵達(dá)旦宴飲,很是熱鬧了幾天。
也因此,在這個夏秋之交,沈府成為鐘京官宦圈子里最熱議的話題,堪比四年前沈家女嫁給長公主之子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