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
剛才那一幕的沖擊太大。
那個輕易斷人生死、視人命如草芥的帝王,陌生得讓我心頭發冷。
“還是……”他的目光轉向我緊緊護著的袖袋,“怕我反悔,要搶回那道旨意?”
我心一緊。
他果然看到了。
“沒有。”我矢口否認。
“搖光,”他嘆了口氣,那聲音里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疲憊,“在這地方,心不狠,站不穩。我不動手,明天被拖出去杖斃的,可能就是你,或者……”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我們的孩子。”
“孩子”兩個字,像根針,扎了我一下。
我護著小腹的手緊了緊。
剛才那碗藥……
“惠太妃是先帝寵妃,她家族勢大。”斬風的聲音透著冷意,“她侄女想入宮。她容不得你,更容不得你生下嫡子。”
他看著我,眼神復雜:“現在,你還覺得,這里是能種菜養雞的地方嗎?”
我啞口無言。
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這金碧輝煌的宮殿底下,涌動的冰冷暗流。
“那道旨意,”他忽然開口,目光落在我袖袋上,“你好好收著。”
我一怔。
“那是我給你的承諾。”他走近一步,距離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細微的血絲,“也是……我的枷鎖。”
他自嘲地笑了笑:“有它在你手里,我才能時時刻刻記著,自己是誰,想要什么。”
他伸出手,這一次,我沒有躲。
冰涼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被燙紅的皮膚。
“還疼嗎?”
聲音很輕。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捧著那幾個野山桃,問我:“甜嗎?”
心底那塊冰冷的硬殼,在他這句輕輕的詢問里,“咔嚓”一聲,裂開了一道更大的縫隙。
酸澀的暖流涌了上來。
我搖了搖頭。
眼淚卻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砸在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背上。
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