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姑娘多水靈!說給鎮東開糧鋪的張家少爺,正合適!”
“李家二小子在縣衙當差!吃皇糧的!搖光過去就是享福!”
我娘樂呵呵地聽。
我蹲在院子里喂雞,眼皮都不抬。
斬風打鐵的聲音,“當!當!當!”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
那天傍晚,他堵在我家籬笆外。
汗濕的粗布褂子貼在身上,勾勒出緊繃的肩背線條。
夕陽給他鍍了層金邊。
“搖光。”他叫我。
“嗯?”我抬頭。
“別嫁。”他聲音不高,砸在地上卻很沉。“等我。”
“等你什么?”
他抿著唇,黑眼睛像燒紅的炭。“等我……能讓你頓頓吃上白米飯。”
我看著他滿是老繭和燙疤的手。
“我現在也能吃飽。”
“不夠。”他搖頭,語氣斬釘截鐵,“我要給你最好的。”
風里有鐵銹味,有他身上的汗味。
還有一股說不清的、滾燙的東西。
他沒讓我等太久。
第二年開春,邊關打仗了。
朝廷的征兵告示貼到了村口。
每家每戶,抽丁。
我爹老寒腿,抽不得。
村里哭嚎一片。
斬風一聲不響,卷了個破包袱,去里長那兒按了手印。
他走那天,我去送。
村口老槐樹下,新兵隊伍像條垂死的長蛇。
他穿著不合身的號褂子,背影挺拔。
“斬風!”我喊他。
他回頭。
我跑過去,把一雙連夜納好的千層底布鞋塞進他懷里。“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