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管事汗如雨下:“是……是小的疏忽!可……可馬老六手下那些人,太……太像了!那股子邊軍的殺氣……裝不出來啊!”
“邊軍?”周文煥眼神陡然銳利如針,“你確定?”
“小的……小的只是感覺……”錢管事哪敢咬死。
“感覺?”周文煥冷哼一聲,“野狐溝被端,劉黑疤、馬老六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轉眼就有人拿著馬老六的腰牌,頂著‘過山風’的名頭來交易,還做得滴水不漏……錢福啊錢福,你是覺得我周文煥的錢太好騙,還是覺得邊關的丘八都長了顆七竅玲瓏心?”
錢管事磕頭如搗蒜:“東家明鑒!小的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啊!定是……定是有人做了局!黑吃黑!”
“黑吃黑吃到老子頭上了?”周文煥眼中寒光閃爍,“查!給老子動用所有關系去查!野狐溝是誰動的手?那個‘馬老六’到底是人是鬼?還有……”他頓了頓,語氣森然,“給我盯死北疆邊軍!特別是……那些不聽話的釘子!”
“是!是!”錢管事如蒙大赦。
“滾吧!”周文煥揮揮手,像趕走一只蒼蠅。錢管事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
周文煥獨自坐在陰影里,指節輕輕敲擊著紫檀桌面。他拿起桌上那份關于野狐溝被焚、鹽工暴動、鹽匪被全殲的零散報告,眼神陰晴不定。
“葉云……”他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一個最近才進入他視野的、如同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邊軍小校尉。“破虜營?哼……有點意思。”
他走到窗邊,望著府城繁華的燈火,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算計。
“想用老子的鹽養兵?想用土匪的骨頭鋪路?胃口不小……”他低聲自語,“就怕你牙口不夠硬,崩了滿嘴牙!”
他轉身,走到書案前,提筆疾書。
“姐夫大人敬啟:北疆有變,野狐失鹽,疑有邊軍……”
土堡,箭樓。
葉云按著冰冷的垛口,目光鷹隼般掃視著沉沉的荒原。二狗如同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后。
“大人,府城的‘眼睛’傳回消息。”二狗聲音壓得極低,“‘慶豐祥’動了。錢扒皮回去就被周扒皮叫去,出來時臉是白的。周扒皮的書信,連夜送往知府衙門。”
葉云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意料之中。北面呢?”
“韃子的小股游騎,最近在野狐溝北面三十里外出現的次數多了。像是在探路。”二狗頓了頓,“還有……青羊山那邊,似乎也不太平。有一股新躥起來的‘胡子’,叫袁家三兄弟,手段挺黑。清平縣的秦知縣,好像跟他們有點不清不楚。”
“青羊山?”葉云眉頭微蹙。那不是府兵該管的地界嗎?秦知縣……他想起那晚在縣衙,那個看似懦弱卻眼神閃爍的知縣。還有那個半夜攔路、語焉不詳的秦小姐……
“盯緊點。”葉云下令,“周扒皮吃了這么大虧,不會善罷甘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北邊的狼,南邊的狐貍,還有……”他目光掃過土堡內忙碌的景象,“堡里這幾百口人,未必都一條心。”
二狗默默點頭。鹽工剛收編,里面有沒有周扒皮或者別家埋的釘子?誰也不知道。
“石雷做得怎么樣了?”葉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