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要起身下車,卻有一只手倏地將她抓住,她身形倏地緊繃,轉過頭時抓著她的力道又松開了。
他離得近,因為傾身而來,遮掩了些窗透進來的光亮,也遮掩了她跟前的。
“姑娘,熹荷,倘若我不是寧王府的郎君,你,”他聲音帶著情緒,“你會不會,與我做朋友?”
她抬眸將人看著,許久之后才出聲:“趙承淵,你這又是何必?”
他被保護的太好,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
她下了馬車,他打開車窗,二人一人在馬下,一人在車里,恍若昨日。
她俯身:“郎君,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的世界干凈澄澈,寧王府干的事也從不會讓你知曉,我的世界卻不同,突然的變故,如戰場一般的后宅,心機,博弈,乃至權勢,我浸淫其中,行差一步便是滿盤皆輸。
“郎君覺著,如此截然不同的我們,如何能做朋友?”
馬車正停在一棵樹下,有風拂過,吹落樹葉,落在于溪荷鬢間,她抬手拿下樹葉,雖是要入秋,枝葉也幽綠著。
她拈著葉尖,放在車窗前:“就以此葉贈郎君,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來日若是刀劍相向,我亦不會手軟。
“還請郎君,珍重。”
她轉過身,拖著傷腿一瘸一拐走著,她走的不快,卻不曾瞧見身后馬車上的人拿過樹葉,面上失神。
她也不曾聽見那句喃喃:“可是姑娘,在下傾慕姑娘,已經許久。”
而成親那日,是他最高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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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趙承淵不知曉,于溪荷與謝成錦早在幼時便已遇見,此后一起長大,一起笑鬧,再兩情相悅,他不是晚了一步,而是從來便,不曾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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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繞過前院,走到后門,敲了敲門,后背被打開,乃是珠圓,瞧見她一瘸一拐的腳,她神色頓時變了:“怎的還受傷了!”
她攙扶著她進屋:“需得尋個郎中。”
她忍著疼:“去喚林尚宮,我記得她布置府里時曾招了可靠女醫,此事不宜聲張,便說我身體不適,讓女醫來瞧瞧。”
還有謝成錦那邊還不曾傳信。
“喚了林尚宮后你再出府一趟,去靖武侯府,將我回府的消息告知。”
珠圓扶著人進屋:“姑娘先歇著吧,傷了腿還這般勞神。”
屋內玉潤已起了身,正端坐著補著衣服,瞧見她一瘸一拐進來,立時就要上前,她將人阻止:“你傷還沒好呢,且坐著。”
珠圓將人放下后便去找林尚宮,她看向玉潤:“怎的就起身了,還在這干活,該去躺著才是。”
“傷口都結痂了姑娘,”玉潤笑著,“我每天就躺著什么也不干,再不起身就要長蘑菇了,而且姑娘這邊事情多,我也想幫忙。”
她脫了鞋襪,腳踝已腫的饅頭一般,玉潤瞧見又要起身:“蒼了天了竟這般嚴重,我拿些冰來。”
她又將人按下:“不必了,郎中就來了。”
話音未落,林尚宮帶著女醫匆匆走來,方一進門,視線便準確落在她腳踝,瞧見腫的不成樣子的腳踝,她眉頭皺了皺:“這可如何是好,太后娘娘才傳了信,說是三日后為縣主在宮中設宴,傷成這般模樣,要如何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