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東緣洗好了毛筆磨好了墨,周勁還在那小心翼翼地裁著紙。付東緣沒有去催他,反而覺得這一幕很好看。
誰說莊稼人就一定是糙的,他家相公就很細,做什么都很認真。
因為心里有敬畏,所以周勁面對這件事時,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因為手上有勁,有細活兒,他又可以自如地控制這把剪刀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經由這雙手裁出來的紙又整齊又好看,付東緣特別舒心,接過紙時歡喜得不行。
完事以后,周勁的手悄悄的,又收到了桌子底下。
付東緣又喊他:“能不能幫我壓一下這里?風老吹。”
院子里的風有些大,胡亂吹,紙的四角都會受到波及。頂上有鎮紙鎮著,但底下的兩角,得靠別的東西壓。
聞言,周勁伸出試探的小手,就派了幾個指節,輕輕地壓住紙的一端。
拎起一根細毛筆,沾了墨,付東緣打算下筆了。
他是這么計劃的,先畫嫁接刀的效果圖,效果圖畫完直接在下面畫三視圖,再標明尺寸。
筆用得不順手,墨水的濃與淡也要隨時調整,幸虧付東緣對嫁接刀非常熟悉,又對顏色有一定的敏感性,才能在落筆十五分鐘后,順利畫完。
“還行么?”付東緣把筆放下之后問在旁邊不吭聲的周勁。
周勁在旁邊看著都呆了。哥兒畫的刀,好像就放在紙上,等著人去拿似的。
而且長短、厚度、大小都很直觀,他看完就知道哥兒想要的是一種什么樣的刀具。
“看樣子還行。”周勁直愣愣的目光告訴了付東緣答案。
畫好的圖放邊上晾。
付東緣將剛才周勁裁剩下的兩張分開,一張平鋪在周勁面前,一張平鋪在自己面前。
周勁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還傻愣著。
付東緣笑道:“剩了好些墨,我教你寫你的名字。”
周勁第一反應是將身子往后撤,雙手離開桌面,有些抗拒地說:“我不會寫。”
“我教你寫。”付東緣聲音輕柔,并且留心周勁的反應。
“我不識字。”周勁垂下了眼眸。
“寫了就認得了,而且識字的人也不見得有多厲害,因為這天底下的字,識不完。”付東緣盡量縮短這種心里差距。
“我……寫不了……”周勁仍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