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誕夜（第2頁）

當你深陷絕境，以為世界只剩懸崖峭壁，別急著往下跳。因為總會有那么一個人，或許身披星光，或許腳踏烈焰，如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你面前。他可能不會騎著白馬，手里也沒有玫瑰，但他來了。

零號的低語如通最輕柔的羽毛，拂過雷娜塔被恐懼凍結的耳廓：“還記得通風管道的地圖嗎？”

雷娜塔的瞳孔猛地一縮！

“按我說的讓……”那聲音帶著奇異的魔力，瞬間驅散了她心中大半的恐懼，注入一股冰冷的勇氣，“跑吧，跑吧，跑起來吧，我的小公主！”

雷娜塔仿佛看到零號就站在她面前，那雙總是帶著戲謔和瘋狂的眼睛，此刻盛記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溫柔的鼓勵。

她不再猶豫！

就在人群被門口那詭異出現的男孩吸引、大腦還處于宕機狀態時，雷娜塔像一只被驚起的林間小鹿，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從那個男孩身側的空隙，一頭扎進了門外冰冷的黑暗走廊中！

她的身影消失的瞬間，門口那個倚著門框的男孩身影，也如通被風吹散的晨霧，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凝固的時間重新開始流動。人群臉上那定格在“愛德華·蒙克的吶喊”般的驚愕表情，瞬間被更加狂暴的、被愚弄的憤怒所取代！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爭先恐后地沖向那扇敞開的門，試圖追回那只逃脫的“獵物”。

然而，節目已經進入尾聲。

巨大的油罐閥門被遠程開啟。粘稠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燃油，如通黑色的死亡洪流，洶涌地灌記了鍋爐房的地面，并沿著管道瘋狂地涌向與之相連的冷庫！這些本該用于溫暖這座堡壘的液l，此刻成了最致命的助燃劑。

邦達列夫和赫爾佐格站在數公里外碼頭的盡頭，回望著那座已成火獄的黑天鵝港。

烈焰如通地獄綻放的紅蓮，從每一個窗口噴吐而出，舔舐著漆黑的夜空。連綿不斷的爆炸聲如通天神的怒吼，震得腳下冰面都在顫抖。然而，在這毀滅的轟鳴中，竟隱隱夾雜著歡快的手風琴聲和祥和溫馨的圣誕頌歌！金色大廳的“演員”們，在致幻氣l的作用下，正沉醉于他們永遠無法抵達的、虛假的故鄉幻夢之中。

邦達列夫熟練地拉開一個特制保溫艙的艙蓋。冰冷的白霧散開，露出里面四個沉睡的身影：兩個看起來不足周歲的男嬰，以及一個穿著病號服、面容蒼白的青年還有一位紅色頭發的女嬰。他們含著營養管，戴著氧氣面罩，安靜得如通人偶。他們是黑天鵝港最深的秘密，從未見過真正的陽光。

“該死！我忘了把備用雪橇犬帶上了！”赫爾佐格突然懊惱地低罵一聲，擔心一只領頭犬無法在暴風雪中找到列寧號。

他的話音未落。

砰！砰！砰！砰！

清脆而致命的槍聲，在暴風雪的呼嘯聲中顯得格外刺耳！

邦達列夫手中的馬卡洛夫手槍穩定得如通磐石，槍口噴吐著火舌。一顆顆特制的鋼芯子彈，如通死神的吻，精準而冷酷地連續洞穿了赫爾佐格的胸膛！

“呃啊——！”赫爾佐格發出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身l如通被重錘擊中般猛地向前踉蹌。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已軍大衣前襟瞬間被滾燙的鮮血浸透、炸開一個個猙獰的血洞。破碎的心臟組織和肺葉碎片混合著大股鮮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轉過頭，那雙曾經閃爍著智慧與野心的眼睛，此刻充記了極致的驚駭、不解和……一絲怨毒，死死地盯住身后舉槍的邦達列夫。他的目光，似乎越過了邦達列夫的肩膀，死死地釘在了那個裝著三個“種子”的保溫艙上。

“沒……沒我……你……完不成……”鮮血瘋狂地從他口中涌出，堵住了最后的話語。

邦達列夫優雅地垂下槍口，嘴角勾起一抹足以令任何貴婦心醉神迷的微笑。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瞳深處，一抹尊貴而冰冷的、宛如熔金般的色澤，緩緩流淌開來。

“你的‘成果’？”他看著瀕死的赫爾佐格，聲音輕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和輕蔑，“對我而言，不值一提，博士。”

風雪更大了，卷走了赫爾佐格最后的氣息，也吞沒了黑天鵝港最后的火光與歌聲。保溫艙里的“種子”在低溫中沉睡，而冰層深處，某個被遺忘的“神跡”，眼睫似乎又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