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龍涎香引發的風波（第2頁）

姓夏？趙括腦子里飛速搜索。慶歷年間的京官里，姓夏的……難道是夏竦？那個以反對新政聞名的樞密使？

他心里咯噔一下。夏竦和范仲淹、歐陽修是死對頭，若這批走私貨真和他有關，林提舉扣下信件，怕是想息事寧人——畢竟沒人敢輕易得罪樞密使。

趙括沒再多聽，付了茶錢就往回走。這事太敏感，他一個小雜役還是少摻和為妙。

三日后，趙括去“香鋪齋”取香丸。掌柜的遞給他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一看，里面是三十顆鴿子蛋大的香丸，裹著金箔，散發著清冽的香氣，既不濃膩，又久久不散。

“這香丸能存半年，”掌柜的笑道，“每次取一顆放香爐里，屋子里能香一整天?！?/p>

趙括付了加工費，拿著木盒往知府衙門去。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里面出來——竟是李通判。

李通判也看見了他，眼睛在木盒上一掃，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王知州府里的趙小哥嗎？拿著這么好的東西，是給誰送禮啊？”

趙括心里暗罵，面上卻笑道：“是市舶司送的龍涎香，王大人讓打成香丸，給知府夫人送來。”

“龍涎香？”李通判眼睛一亮，伸手就想拿，“讓我瞧瞧是什么好東西?！?/p>

趙括往旁邊一躲，避開了他的手：“通判大人想看，不如親自去‘香鋪齋’看看？這盒是給知府夫人的，晚生不敢耽擱。”

李通判碰了個軟釘子，臉色不太好看，卻也沒再糾纏，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趙括送完香丸回到州衙，剛進門就被王知州叫到書房。

“知府夫人很記意，”王知州笑著說，“還夸你會辦事。對了，剛才李通判來我這兒，說你手里有龍涎香，還說你不肯給他看？”

趙括心里一緊，趕緊解釋：“不是不肯，是那香丸是給知府夫人的，晚生不敢私相授受。再說，那龍涎香本就是市舶司的謝禮，晚生哪敢私藏？”

王知州點點頭，沒再追問，只是道：“李通判那人，最愛占小便宜，以后離他遠點。對了，他還問起你從市舶司回來后，有沒有聽說什么‘特別的事’?！?/p>

趙括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沖著那封信來的。他定了定神，裝作茫然道：“特別的事？沒聽說啊。晚生就管著理賬目，別的事林提舉沒跟我說?！?/p>

王知州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沒聽說就好。有些事，知道了反倒麻煩?！?/p>

趙括松了口氣，知道王知州這是幫他遮掩過去了。

走出書房，夕陽正落在菜地里，黃瓜藤已經爬上了架子，開出了嫩黃的小花。趙括蹲下身，看著那些小花，忽然覺得這州衙里的水，比港口的海水還深。

李通判為何突然關心走私案？他和那“姓夏的京官”有沒有關系？王知州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卻故意不說？

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子里打轉。他忽然明白，自已從港口帶回來的，不止是一包龍涎香，還有一串看不見的麻煩。

但他沒太多時間琢磨這些。因為第二天一早，市舶司又派人來了，這次帶來的消息，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林提舉被人舉報“私放走私犯”，已經被知府大人暫時收押，要州衙派人去協助調查賬目。

而這趟差事，王知州還是點了趙括的名。

趙括站在菜地里，看著剛結果的小黃瓜，忽然覺得這安穩日子怕是要到頭了。他摸了摸腰間的錢袋，里面還裝著去市舶司時林提舉給的“跑腿費”——一串沉甸甸的銅錢。

看來，有些麻煩，不是想躲就能躲開的。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往文書房走。不管怎么樣，先把賬目理清楚再說。至于那些藏在賬目背后的人和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趙括肚子里的“歷史知識”和這點“小腹黑”，總不至于一點用都沒有。

窗外的陽光正好，趙括卻覺得，這慶歷三年的夏天，似乎提前來了點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