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夜暗流（第2頁）

“你的劍招太剛了。”冷硯秋不知何時站在廊下，手里捧著盞油燈，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爹說，觀星要懂‘順天’，練劍也該懂‘順勢’，你看這招——”她放下油燈，拾起院角的一根枯枝，竟有模有樣地比劃起沈念星方才練的“流星趕月”，只是動作更輕柔，手腕轉動間帶著種獨特的韻律，像在描摹星辰的軌跡。

沈念星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招凌厲的劍法竟能這樣施展，仿佛劍不是殺人的利器，而是丈量星空的標尺。

“你怎么會？”

“看你練了一下午，”冷硯秋放下枯枝，臉頰在燈光下泛著薄紅，“瞎比劃的，讓你見笑了。”她轉身要走，衣擺卻被風吹得飄起，露出藏在袖中的一小截皓腕，上面竟有塊淺淺的疤痕，像是被書頁邊緣磨出來的。

“你的手……”

冷硯秋慌忙將手縮進袖中，聲音低了些：“小時侯翻古籍時不小心被劃傷的，不礙事。”她拿起油燈，“我去看看殘稿，你……你早些休息。”轉身時，腳步似乎快了些，油燈的光暈在石板路上晃出細碎的漣漪。

沈念星望著她的背影，剛要收劍，身后忽然傳來破空聲——一柄短匕擦著他的耳畔飛過，“篤”地釘在廊柱上，匕尖還在微微顫動。

“反應真慢。”悅風眠的聲音帶著笑意，從樹后跳出來，月光落在她火紅的短打上，像團跳動的火焰，“這招‘飛燕穿林’，我練了三個月，你接得住嗎？”

沈念星拔下廊柱上的短匕，匕身刻著只展翅的小燕，刀刃鋒利得能映出人影。“夜深了，悅姑娘該休息了。”他將短匕遞還給她，語氣里帶著幾分疏離。

悅風眠卻不接，反而往前湊了半步，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她身上的皂角清香混著淡淡的汗味，撲面而來。“沈念星，”她仰頭望他，眼睛在月光下亮得驚人，“我師父說，你爹娘當年是江湖上最般配的俠侶，你說……我們以后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后退半步：“姑娘說笑了。”

悅風眠的臉瞬間垮了下去，一把搶過短匕，轉身就跑，跑到石階邊時卻腳下一滑，驚呼著向后倒去。沈念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力道收得極輕，卻穩穩將她拽了回來。

“謝……謝謝。”悅風眠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方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廊下的油燈不知何時滅了，冷硯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拐角。

沈念星松開手，掌心還殘留著她手腕的溫熱。他抬頭望向星空，北斗七星在墨藍的天幕上格外清晰，像娘繡在劍穗上的紋路。他忽然想起小時侯，娘曾指著星圖說：“每顆星都有自已的軌道，相遇時或近或遠，皆是定數。”

只是那時他不懂，為何有些相遇，會帶著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

夜風掠過觀星臺，吹得院角的竹風鈴“叮鈴”作響。沈念星握緊手中的冷月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清輝，映出他略顯茫然的臉——他不知道，這一夜的暗流涌動，不過是往后無數糾葛的開始。而那兩位性情迥異的少女，已如兩顆闖入軌道的星辰，在他原本平靜的世界里，投下了第一道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