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角,一扇破窗后,一只黑貓蹲在窗臺上。
它通l漆黑,唯有雙眼泛著幽綠的光。它一直盯著那具襁褓,耳朵微微抖動。當(dāng)紅痣最后一次閃動時,它瞳孔驟縮,前爪一蹬,倏然躍下窗臺,消失在黑暗中。
風(fēng)卷著雪,撲在墻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巷口傳來新的腳步聲。
這次很輕,像是布鞋踩在雪上,不急不緩。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巷口,披著深灰斗篷,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他停下,目光落在襁褓上,沉默片刻,緩緩走近。
他蹲下,伸手探了探嬰兒的鼻息。
極微弱,但還在。
他脫下斗篷,小心翼翼將嬰兒裹住,又解下腰間酒囊,倒了些溫酒在掌心,輕輕搓她的手腳。嬰兒的指尖微微抽動了一下。
“還活著。”他低聲說,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
他抱起嬰兒,轉(zhuǎn)身就走。腳步穩(wěn)健,踏雪無痕。斗篷邊緣掃過積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很快被新雪掩埋。
巷子空了。
唯有月光依舊照著青石板,照著那灘未化盡的血跡,照著嬰兒曾躺過的地方。雪地上,一個小小的掌印,右掌心那點紅痕,仿佛在月光下隱隱發(fā)燙。
——
三更天,督軍府西跨院。
爐火正旺,銅壺咕嘟作響。霍督軍披著狐裘,坐在紫檀椅上,眉頭緊鎖。管家站在一旁,手里捧著一方素帕,帕角繡著半朵梅花,邊緣有血漬。
“找到了?”霍督軍問。
“回督軍,接生婆已連夜送出城,孩子……在巷子里。”管家聲音壓得極低,“是老周發(fā)現(xiàn)的,說是個女嬰,帶血,掌心有痣。”
霍督軍閉上眼,良久,緩緩道:“抱進(jìn)來。”
管家遲疑:“太太那邊……”
“我說,抱進(jìn)來。”聲音不高,卻如鐵鑄。
管家低頭退下。不多時,那披斗篷的人抱著襁褓進(jìn)來,斗篷掀開,露出嬰兒青白的小臉。霍督軍起身,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她右掌。
那顆紅痣,靜靜躺在掌心,紅得刺眼。
他手指微微發(fā)抖,輕輕撫過那點紅痕,像觸到一段早已埋葬的往事。爐火噼啪一響,映得他眼底泛紅。
“像她。”他喃喃,“……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