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年人便是吳氏商盟“云州南會”駐外執事吳霽,表面雖為小小的巡查使者,實則身掌數郡貨權。
調令一紙可令三地酒糧改線,乃是實打實的實權之人。
吳霽本以為此行不過是清掃一地小鎮酒坊的舊局,順帶尋一二潛力商戶作點綴。
可卻沒有想到,永安的水,竟遠比他想象的深。
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眼前這位看似溫文爾雅的新貴。
沈修遠未戴玉佩,不著錦緞,只是一襲素青布袍,手執一把烏檀折扇。
目光沉穩,舉止不卑不亢,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樣,看得吳霽不由得微微點頭。
“吳使遠道而來,修遠有失遠迎。”
沈修遠上前兩步微微頷首,抱拳行了一禮。
雖然言辭恭敬,但神情卻未有絲毫諂媚,禮數也是十分到位。
吳霽略一頷首,淡淡開口說道:“沈東家這酒,最近在周邊幾鎮倒也聲名漸起。”
“若非我那位在臨安品酒的老友來信求薦,本使倒還真未曾將一鎮酒坊放在心上。”
隨著吳霽話音的落下,沈修遠輕笑一聲,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好笑。
這老狐貍,難道不是他們親自送信前去了嗎?
雖然心中犯著嘀咕,但面上依舊是一副從容的笑意。
“雖然在吳使眼中,永安或許不過彈丸之地。”
“但蒼蠅再小也是肉,好的酒水更是要從坊間尋起。”
“好酒不怕巷子深,昔年洛水八坊崛起,不也始于一小鎮釀戶?”
聽到沈修遠這番話,吳霽怔了怔神,但也只是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一個嘴上說得好聽的年輕人罷了,今日若是找他只會這點兒東西,那他怕是來錯了。
正當吳霽準備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見到沈修遠從袖中緩緩抽出幾張賬頁放于案上。
“吳使若真有意評估這酒坊,或許此物可為佐證。”
“哦?”
吳霽聞言眼中掠過一抹訝色,拿起賬頁細細看了起來。
然而僅僅是掃過了幾行,那雙鎮定自若的眉眼竟逐漸凝重起來。
若是自己沒認錯的話……這應當是趙家內賬的副本。
其中內容詳錄三年來趙氏后庫藏酒、隱匿酒稅、暗中收購退市酒坊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