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的屋里,氣氛比這深秋的夜還要涼上幾分。
一盞昏黃的燈泡下,桌上擺著一盤黑乎乎的咸菜疙瘩和幾個窩窩頭。
棒梗扒拉著碗里幾乎看不見油星的飯,嘴巴撅得能掛上油瓶:“媽,又是這個?隔壁許大茂家今天燉肉了,香氣都飄到我們家了!”
小當和槐花也眼巴巴地看著秦淮茹,小臉上滿是渴望。
秦淮茹心里一陣發酸,只能柔聲哄著:“乖,等發了工資,媽就給你們買肉吃。”
“工資工資,你那點工資夠干嘛的!”一旁的賈張氏猛地一拍桌子,筷子都震得跳了起來。
“這個月給我的五塊錢養老錢你還沒給呢!還有上次賠給那小畜生和婁曉娥的十塊錢,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補上?那可是我的棺材本!”
她一雙三角眼死死盯著秦淮茹,仿佛要從她身上剜下肉來。
秦淮茹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只覺得一股火在胸口燒,燒得她五臟六腑都疼。
自從上次被李大海當著全院人的面揭穿,她們賈家就成了院里的笑話。
以前那些見了她主動打招呼的鄰居,現在都繞著道走,眼神里全是鄙夷。
而李大海呢?
他就像是換了個人。
穿著新衣,走路帶風,廠里的人見了他都客客氣氣地喊一聲大海兄弟。
聽說許大茂兩口子為了感謝他,光是謝禮就送了不少好東西。
憑什么?
憑什么他李大海的日子越過越紅火,自己卻要在這泥潭里苦苦掙扎?
嫉妒和不甘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心。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秦淮茹猛地站起身,在賈張氏和孩子們驚愕的目光中,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家門。
李大海剛從廠里回來,正哼著小曲準備開門,一道幽幽的身影從門邊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大海。”
是秦淮茹。
她站在那里,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憔悴的輪廓,眼神復雜地看著他。
李大海停下掏鑰匙的動作,眉梢輕輕一挑,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