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癱軟在地,面無人色,渾身篩糠般地抖動著,指著李老夫人,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沈翰林,臉上的血色,在頃刻間褪得一干二凈!
震驚,恐懼,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他臉上交錯閃過,最后只剩下無邊的驚駭!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發出一聲巨響。
“岳……岳母……您……您怎么會……”
怎么會在這里?
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李老夫人沒有理會他,她在仆婦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到公堂中央。
她看了一眼被衙役架著,滿臉淚痕、又驚又喜的沈文宣,眼中閃過一絲疼惜。
隨即,她緩緩轉向堂上的王知縣,不卑不亢地福了一福。
“民婦李氏,狀告我那好女婿沈翰林之子沈景然,意圖下毒,謀害長輩!”
“再告我那好女婿沈翰林,為圖謀我李家家產,不辨是非,罔顧人倫!”
老夫人聲音擲地有聲。
“還請王大人,為民婦主持公道!為將軍府主持公道!”
李老夫人故意將“將軍府”三個字咬的急重,是施壓也是威逼!
然而,有一個人比他們所有人的反應都要劇烈。
是那個剛剛還信誓旦旦,聲稱“什么都沒看見”的丫鬟,小翠。
當李老夫人那雙沉靜而銳利的眼睛掃過她時,小翠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啊——!”
小翠尖叫聲喉嚨里溢出。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地上彈起,然后不顧一切地朝著李老夫人的方向爬去,一邊爬一邊瘋狂地磕頭,額頭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老夫人饒命!老夫人饒命啊!”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要害您的!是景然少爺!是景然少爺逼奴婢的!”
她涕淚橫流,語無倫次。
“前天晚上,是景然少爺逼奴婢偷偷在您的安神湯里下了藥!那藥粉無色無味,入水即化,奴婢想聲張,可……可是他威脅奴婢,說奴婢要是敢說出去,就殺了奴婢全家!”
“還有……還有沈大人!”
她猛地轉向面如死灰的沈翰林,聲音里帶著哭腔和指控。
“就是昨晚!沈大人把奴婢叫到書房,給了奴婢一百兩銀子,教奴婢在公堂之上要一口咬定什么都沒看見!他說……他說只要奴婢聽話,以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若是敢亂說一個字,就讓奴婢和奴婢鄉下的爹娘兄弟,全都無聲無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