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那個讀書讀了快半輩子,掏空了家底,連個秀才的邊都沒摸到。”
“老幺又是心頭肉,碰不得說不得。”
“這不,里里外外的擔子,全壓在老二這個老實人身上了。”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早起的村民,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色。
盧家的事,在下河村早就不是秘密了。
最先開口的那個婦人,又嘆了口氣,眼神里帶著幾分同情。
“真是操勞的命。”
旁邊一個村民聞言卻嗤笑一聲。
“盧老二這輩子沒這個享福的命啊!”
“好不容易生出個讀書種子,有什么用?”
“還不是說賣就賣了。”
他故意提高了嗓門,斜著眼睛瞟向盧厚那蹣跚的背影。
“進了那富貴人家,高床軟枕,錦衣玉食,哪里還記得鄉(xiāng)下有個瘸腿的爹。”
“我看啊,還不如我家二虎呢。”
“雖然笨是笨了點,可至少在跟前,往后有個頭疼腦熱,還能指望他端碗水。”
這話戳中了不少人的心窩子。
是啊。
兒子再有出息,不在身邊,那也是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
“可不是嘛,那柳家是什么門第,進去當個下人,還能再出來?”
“怕是早就樂不思蜀了。”
一陣哄笑聲,在清晨的薄霧里傳開。
盧厚走在前面,對身后那些議論充耳不聞。
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