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初一吃上便放不下來,索性放下箸,用手拿著。
齊媽媽笑笑,又給她挾了一塊,“殿下和九郎一樣,都那么愛吃姑蘇醬鴨。九郎安都宅子里的庖廚之所以做得不夠好,是老汁的時間不夠。這道菜,要用到百十年的老鹵汁,汁液的時間越長,醬鴨才能越香。殿下愛吃這道菜,是在哪里遇見過百十年的老鹵汁了?”
孟小雙的阿娘最擅長做這個。不過只要一提起孟小雙,崔徹就不高興,遂道:“回宮的時候,吃過一回,就總忘不掉。”
“唔。”齊媽媽微微一笑,與賀初對視一眼。她眼神溫然,面色和藹,處處關懷備至,對兩人關系心照不宣,仿佛是崔氏唯一不會反對他們的人,可總有種親近不起來的感覺。是自己因昨夜密室的事對人心存戒備,還是像齊媽媽這樣干練又持重的人,在世家之首的崔氏,不得不與人保持著距離?
齊媽媽又問崔徹:“帶去的杏脯,好吃嗎?”
崔徹懶懶點頭,“當然好。”
“還有一些,等你回安都的時候,給你帶上。聽說你是為了救十四殿下,才大病一場的?”
崔徹無所謂道:“早就好了。”
“其他人是生是死,與我何干。九殿下的笨侍女說話沒頭沒腦的,說殿下落水了,我以為她說的是阿九,這才跳下去的。唉,人太聰明了,難免會犯一回傻。”
他頓了一頓,“不過落水之后,才發現我會游水。可我為什么不記得這件事呢?”
齊媽媽咬了半口餃子,默默吃完后道:“你剛出生不久,夫人說,她的孩子怎能不會游水?就把你扔進一個浴桶里,很快你就站了起來,閉著眼睛,頭露在水外面。后來,我還偷偷摸摸地在外面把風,生怕老爺發現了,要怪責夫人。你是剛出生的時候,就學會了游水,自然不會溺水,但又怎會記得呢。”
崔徹又道:“那次我shi漉漉地回到府上,就生病了,倒是跟我八歲時的那場病癥很像。夜里發燒,有時候甚至有魂不附體,飄得很遠的感覺,還遷延了多日。我八歲那年是怎么病的,得了什么怪病?”
“夫人帶著你,出了杏子塢玩了一趟,回來以后你就病了。至于原因,老爺也很想知道。他問過你,可你說不出來。夫人又一向是我行我素的性子,老爺不想惹她,問都不敢問。郎中說你得了風寒,又受了點驚嚇。可是郎中也說了,這對小孩來說,實屬平常。只不過那時你身子弱,遷延了一段時間。”
她是誰
每個答案不僅無懈可擊,而且自然而然。崔徹本以為問齊媽媽從前的舊事,能得到一些線索,可答案讓他從沒有頭緒變得更加迷茫。
侍女走進來通傳,“老爺來了。”
齊媽媽對崔徹軟言道:“老爺從不屈駕來春柔堂,定是想你了,又不好去笛唱閣的。他來了以后,你就別再惹他生氣了。你每每忤逆他,回回氣得他xiong口疼。你如今不住在家里,茶會也就幾天,你和老爺還是和平相處,讓這幾天相安無事地過去吧。而且,殿下也在這里,別叫殿下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