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間里,賀初對那婦人道:“這間房留給夫人和公子住,你們先安頓下來,過一會,我們再來。”婦人拉著孩子一同拜謝。
兩人離開,回到自己房中,崔徹問:“你這般行俠仗義,就不怕遇見歹人?我們一來投店,她就被趕了出去,這么巧現在就住在我們隔壁,她會不會是今晚派來殺我的刺客?”
賀初道:“我怎會那么魯莽,置你的安危于不顧。放心吧,我之前就有觀察過,從那娘子的手,便能看出她生活的點滴,多數時候修飾自己,少數時候做做針線活,那并非是刺客的一雙手。還有,我們一進客棧,那伙計把她的行李扔到水坑里,還威脅孩子,她的第一反應是護著孩子,而不是去撿行李。伙計污言穢語的時候,她緊緊捂著孩子的耳朵,種種都是出于母親保護孩子的本能。這一點,刺客想裝也裝不像。”
“你那位卓兄又是怎么回事?”
“那日去郊外送顧兄,回城的時候,下起了大雨。正逢卓兄出城,他給我指了一處涼亭避雨,后來,城門要關了,雨還沒停,他又借了蓑衣斗笠給我。”
“就是放在我宅子里的那套雨具?”
“嗯,我讓鶴心好好收起來。想著如果以后遇見他,能還給他,想不到真得遇上了。他說距離木樨鎮最近的是杏子塢,那他會不會和我們一樣,也是去杏子塢參加這場茶會的?”
“想必是。”崔徹乜斜著眼,“紅花是涼亭避雨的時候,他送給你的?”
“怎么會呢。卓兄不是輕浮之輩,也不愛說話。他是愛馬之人,避雨的時候,他就站在一邊,對透劍看也不看,只字不提。”
崔徹思索道:“他不是四世家的人,又一副獨來獨往的樣子,京城的人物在他眼里似乎都不值一提,他會是誰的人呢?”
“不卑不亢,獨來獨往,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是不是就是卓青蓮所向往的‘風骨’?”
想起第一次見卓見素的時候,那張娃娃臉上充滿正氣、擲地有聲說:沒想到大人一朝為官,便忘了讀書人的風骨,兩人不由地相視一笑。
等了一會,賀初拉著崔徹到隔壁房間,拿出幾兩碎銀和一張銀票道:“夫人,這些給你做盤纏,明天一早帶著孩子回家鄉吧。”
婦人只收了碎銀,沒拿銀票,“恩人給的銀子足夠我們回家了,多謝您仗義收留,敢問恩人是哪家府上的千金,我好記下您的恩惠,回到家中,便讓人將銀子送還給恩人。”
賀初道:“夫人不必客氣,叫我九郎便好。出門在外,理當相互照應。這些不必差人送還,日后如果有緣相見,夫人再還也不遲。只是,夫人去了趟安都,可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婦人忙點頭,一臉焦急道:“我帶著小兒是來找我郎君的。可是,他不見了。”
“是怎么一個不見法?”對大理寺來說,在安都找個人并不困難,交給卓見素辦,很快就能找到,賀初道:“夫人不必著急,你若信得過我,不妨對我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