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成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像藏在霧里,帶著難以言說的忌憚:“我有把柄在他們手里……當初越獄,是他們幫的忙,他們握著我的軟肋。”
“所以更該反擊。”我加重語氣,像敲響警鐘,“他們握著你的軟肋,就敢隨意拿捏。與其坐以待斃,等著被他們榨干最后一絲價值,不如先下手為強。”
“不可能。”廖成的拒絕斬釘截鐵,“我最多不再聯系他們,不再借他們的力量。但要我對付替身門,等于自尋死路,他們的實力不是我能撼動的。”
我早料到他會妥協,卻沒想到如此干脆。
這老狐貍向來懂得權衡利弊,不做沒把握的買賣。
“也行。”我退了一步,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但你若敢陰奉陽違,或是再碰違法的事——”
“我知道后果。”廖成打斷我,聲音里的暴怒已被疲憊取代,像塊被雨水泡透的木頭,再燃不起火焰,“大成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不能失去它。那我真的一無所有了。我更不想在監獄過一輩子!”
掛了電話,江風突然掀起一陣狂濤,拍在堤岸的礁石上,碎成漫天的水霧,打濕了我的臉頰,帶著冰涼的清醒。
有些棋子,不必逼得太緊,留些空隙,才能讓他按我的預想走動,一步步走進我布下的局。
再次潛入大成公司,已是深夜。
41樓的保鏢換了批次,氣息更沉,像蹲在暗處的獵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警惕。
廖成的辦公室還亮著燈,我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望去,他正坐在辦公桌前,指尖夾著的鋼筆懸在紙上,久久沒有落下,像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桌面上攤著兩份文件,一份是大成的年度財報,紅筆圈出的利潤額觸目驚心,像一串誘人的數字;
另一份是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個穿著囚服的年輕人,眉眼間有廖成如今的輪廓,卻帶著股未被磨平的戾氣,眼神里的桀驁像野草般瘋長。
他忽然抓起照片,指尖狠狠掐住照片上年輕人的臉,指節泛白,仿佛要將過去的自己捏碎。
窗外的霓虹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像一場無聲的拉鋸,過去與現在,欲望與理智,在他眼底激烈交鋒。
良久,他將照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動作帶著種決絕的釋然。
鋼筆落在財報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李成。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很輕,卻像落下了千斤重錘。
他的氣息漸漸平穩,像退潮的江水,終于歸于平靜。
他撥通內線,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通知法務部,明天起全面審查所有合作項目,剔除一切有法律風險的項目,哪怕利潤再高也不行。”
“還有,”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沙發,那里曾坐過方清雪,帶著一身的蘭草香,“撤銷對安浩渺、李云和方清雪的所有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