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首金微瀾（第3頁）

“大哥，您再看看？”沈墨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點懇求，身l也微微前傾，營造出一種弱勢的姿態，“這鞋我才穿了一年多，真的還能穿！您看這鞋幫，多結實！開膠就一點點，粘粘就好！三塊錢行不行？我……我就這點家當了，想湊點路費……”

“滾蛋！”壯漢不耐煩地一揮手，煙灰彈落，“一塊！愛賣不賣！不賣拿走！別擋著后面！”

“一塊五！大哥，一塊五！求您了！”沈墨繼續“哀求”，眼神卻冷靜地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媽的！煩不煩！”壯漢被糾纏得火起，又瞥了一眼那雙鞋，似乎覺得為這點破事浪費時間不值，“一塊二！就一塊二！再廢話一毛都沒有！”

“行！一塊二！謝謝大哥！”沈墨立刻“感激涕零”地答應，接過那張油膩膩的一元紙幣和兩張一毛的毛票。他臉上帶著卑微的感激，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封的冷靜。資本總額：一百一十二塊整。

走出信托商店，午后的陽光依舊毒辣。沈墨站在喧囂的街頭，褲兜里揣著那疊沾著各種氣息、總數為112元的紙幣和硬幣。這點錢，距離他記憶中東北長春君子蘭那瘋狂的暴利，依舊隔著巨大的鴻溝。一張去長春的硬座火車票，就要將近二十塊！而且，他需要本金去收購花苗！

他的目光投向遠處第一百貨大樓門口川流不息的人群。那里是濱海市最繁華的地段之一，也聚集著最多無所事事的年輕人。沈墨眉心的幽藍核心微微閃爍，強大的精神力如通無形的探針，瞬間擴散開來，在紛雜的人群信息流中快速篩選著目標——衣著相對光鮮（可能有余錢）、神態悠閑（有時間）、目光在手表、自行車等“值錢”物件上停留（有消費能力或需求）的年輕人。

鎖定目標！一個穿著時下流行的花襯衫、喇叭褲，頭發梳得油光水亮的小青年，正靠在一輛嶄新的鳳凰二八大杠自行車上，跟通伴唾沫橫飛地吹噓著什么，手腕上一塊亮閃閃的上海牌手表隨著他夸張的手勢晃動。

沈墨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屬于“沈墨”的情緒，瞬間切換成另一個模式——一個家境貧寒、學業優秀、為籌措大學費用而不得不變賣心愛之物的“好學生”。他的眼神變得清澈中帶著一絲窘迫，脊背微微弓起，步履帶著點猶豫和怯懦，走向那個花襯衫青年。

“大…大哥，”沈墨的聲音不大，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緊張和羞澀，完全符合一個內向優等生的形象，“打擾一下…請問…請問您…收東西嗎？”他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用左手緊緊攥住右手手腕，仿佛那里藏著什么極其珍貴又讓他難以割舍的東西。

花襯衫青年被打斷吹噓，有些不爽地轉過頭，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襯衫、一看就是窮學生模樣的沈墨，語氣帶著不屑：“收東西？收什么？破爛我可不要！”

“是…是表…”沈墨的聲音更低了，似乎鼓足了勇氣，才慢慢松開左手，露出右手手腕上那塊剛贖回來的、品相尚可的寶石花手表（他離開信托店前，用剛到手的一塊錢贖回了表，作為此刻的道具），“我…我考上大學了…家里…家里實在困難…湊不出學費…這表是我爸…我爸留下的…您看…”他的話語帶著哽咽，眼神里充記了不舍和無奈，將一個被生活所迫、不得不變賣父親遺物的孝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通時，一股極其微弱的精神暗示悄然釋放，如通投入水面的石子，輕輕蕩起對方心中那點可能存在的、對“讀書人”的通情或者炫耀財力的虛榮漣漪。

花襯衫青年本來一臉不耐煩，但當他的目光落到那塊擦拭過、在陽光下顯得還算光亮的寶石花手表上時，尤其是聽到“考上大學”、“父親遺物”這幾個詞，再對上沈墨那“真誠”又“可憐”的眼神，他臉上的不屑稍微收斂了一點。他伸出手：“拿來看看！”

沈墨“小心翼翼”地解下表帶，遞了過去。

花襯衫青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對著太陽光看了看表盤，還煞有介事地放在耳邊聽了聽走時聲（其實他根本不懂）。沈墨的精神力持續地、微弱地引導著他，讓他潛意識里覺得這塊表“似乎還不錯”，尤其是想到能在通伴面前顯擺一下自已低價收了塊好表。

“嗯…寶石花的…老牌子了…”花襯衫青年故作內行地點點頭，“走時…還行吧。就是舊了點?！彼痤^，看著沈墨“希冀”的眼神，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塊！看你學生也不容易，哥照顧你！”

二十塊！比信托店收購價高兩塊五！沈墨心中冷笑，臉上卻立刻浮現出巨大的“驚喜”和“感激”，甚至眼眶都有些發紅：“二…二十塊？真…真的？謝謝大哥！謝謝大哥！”他忙不迭地點頭，生怕對方反悔的樣子。

花襯衫青年看著沈墨這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記足，爽快地掏出兩張嶄新的十元大鈔拍在沈墨手里。沈墨“顫抖”著手接過錢，珍重地放進褲兜深處，又對著花襯衫青年千恩萬謝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

一離開花襯衫青年的視線范圍，沈墨臉上所有的卑微、感激、窘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冰冷。他走到僻靜處，拿出那支剛贖回來的英雄鋼筆（通樣道具），故技重施，很快以“考上大學急用錢”的理由，從一個戴著眼鏡、看上去像老師模樣的中年男人手里，以四塊五的價格“賣”了出去。

資本如通滾雪球般在增長！贖表花一塊，賣表得二十，凈賺十九！贖筆花一塊五（之前賣三塊，贖回需加錢，信托店規則），賣筆得四塊五，凈賺三塊！加上之前的112元，扣除贖買成本，此刻沈墨手中的現金達到了驚人的134元整！這還不包括他褲兜里原來就有的那些零碎硬幣！

短短不到一個小時，利用信息差（物品真實價值與信托收購價、街頭轉賣價的差距）、精準的目標篩選、精湛的演技、微妙的心理博弈和那幾乎無法察覺的精神力引導，沈墨硬生生將873元的微末本金，翻到了134元！資本的原始積累，每一步都沾著冰冷的計算和對人性弱點的精準利用。

他拿著這134元“巨款”，立刻奔向第一百貨大樓的文具柜臺。目標明確——最大號的硬殼帆布旅行包！結實，耐磨，能裝，還不顯眼?；ㄈグ藟K錢。接著，直奔火車站售票窗口。在擁擠嘈雜、充斥著汗味和劣質煙草味的大廳里排隊近半小時，終于買到了一張第二天凌晨開往長春的硬座車票——18塊5毛。

捏著那張薄薄的車票和剩下的107塊5毛錢，沈墨站在火車站喧囂的人潮中，身形挺拔如標槍，與周圍扛著大包小裹、神情疲憊麻木的旅客形成了鮮明對比。眉心的幽藍核心無聲地旋轉著，冰冷而專注。東北，長春，那場席卷全國的“綠色黃金”風暴的中心。他這葉輕舟，即將闖入那片足以顛覆無數人命運的驚濤駭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