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比你當年……還不是個東西。”
他像是卸下了一個背負了十年的沉重包袱,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放手去做吧。”
“這北境,現在你說了算。”
“老子……給你看好家。”
說完,他緩緩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竟是直接睡了過去。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徹底從這場瘋狂的豪賭中摘出去。
這是默許。
更是……托付。
蘇文對著他,深深一揖。
他轉身,掀開帳簾,冰冷的風雪瞬間灌了進來。風雪中,一道勾勒出驚心動魄曲線的窈窕身影正焦急地等在帳外,正是那名女官,柳如煙。
她見到蘇文,連忙上前,素手奉過一件厚實的狐裘披風。
“小侯爺,夜深風大……”
蘇文接過披風,目光卻落在了她那雙因緊張而緊緊攥著衣角的手上。
“柳姑娘,想不想……在這北境,真正地活下去?”
柳如煙猛地一怔,抬起頭,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充滿了不解與一絲惶恐。
蘇文沒有解釋,只是將一封剛剛寫好的、沒有署名的密信,遞到了她的手里。
“想辦法,讓這封信,‘不經意’地,出現在左將軍侯君義的帥帳里。”
“記住,要讓他覺得,這是他自己費盡心機,才截獲到的絕密軍情。”
蘇文想起紅拂回信調笑的口吻,啞然失笑。
“喲!這才多久呢,就勾搭上新歡咯喲,姐姐可是心疼的緊呢!放心吧,柳如煙家底一切清白,甚至,她家都是皇權爭奪的犧牲品。勿念。”
罷了,以后也不告訴她了,徒增痛苦。
柳如煙看著手中的信,那薄薄的紙張,此刻卻重如千鈞。她冰雪聰明,瞬間就明白了這封信背后,所卷動的,是何等恐怖的漩渦。
但她沒有猶豫。
因為她從蘇文那雙平靜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比風雪更冷的決心,也看到了……唯一的生機。
她屈膝一福,聲音輕柔,卻無比堅定。
“小侯爺放心。”
“如煙,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