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摸摸唐煦遙紅熱的臉頰,溫聲哄他:“簡寧,
你抱著霖兒躺下,蓋上被子躺著多好,又暖和,是不是頭暈不好挪動身子?乖,父親扶著你?!?/p>
郡王幫著唐煦遙把江翎瑜平放在床上,唐煦遙卻遲遲不肯躺下,郡王的手搭在他肩上,問他:“簡寧,身上沒力氣嗎?”
“父親,”唐煦遙很是無助,眼睛哭得紅腫,“霖兒會不會有事,我害怕?!?/p>
“不會不會,我問過江玉了,他私下還問過小李道長,霖兒的病會好起來的?!?/p>
郡王安撫著唐煦遙:“簡寧不怕,霖兒沒事的,他需要多休息,你也是,快躺下好不好?”
郡王柔聲細語地哄著唐煦遙,良久之后,他終于不那么焦慮,乖乖躺下,郡王悉心幫他們蓋了被褥,俯身揉揉唐煦遙的腦袋:“要不要父親留下陪著你們?”
唐煦遙未答郡王所問,只是握著郡王的手,輕輕地抬起頭,枕在郡王手上:“父親,我餓了?!?/p>
郡王很是欣喜:“餓了好,能吃下東西,就是要退熱了,兒子,想吃什么,父親吩咐他們去做?!?/p>
唐煦遙竟破天荒地親了親郡王的手背,說:“兒子想吃蝦仁湯面,要一大碗?!?/p>
唐煦遙成年以后極少撒嬌的,尤其是從邊關回來,比離家前更少言寡語,或許是恰逢他生病不適,終于對郡王表現出這極少見的親昵。
郡王都已經記不清,上次唐煦遙這么黏著自己是何時了,仔細想想,最近的一次也是大疫之前了,自從到了南直隸,他就再也沒有在自己懷里撒過嬌,像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其實郡王與唐煦遙這對父子之間,相處起來更像君臣,平時相敬,少些柔情,今日郡王見狀,差點激動地掉下眼淚,郡王其實明白,唐煦遙是記恨自己為何當年派他去邊關打仗,記恨自己從未去細看過他滿身的傷痕,也記恨自己如今才知道他身上的刀口時常作痛。
唐煦遙本來不用那么痛的,只要郡王在五年前沒逼著他遠赴邊關征戰,唐煦遙也不會待自己那樣生疏,恭敬,至少一切如常。
郡王也想念小時候的唐煦遙,纏著自己玩耍,要自己教他舞劍。
這樣可愛的兒子,恍然一夜就長大了。
想到這,郡王鼓起勇氣問唐煦遙:“孩子,五年前,父親逼著你去邊關打仗,你恨父親嗎?”
這句話,藏在郡王心里多年了。
唐煦遙聞言,眼神霎時間直了,愣愣地看著郡王,不知道該怎么答,又是良久之后,他才說:“不恨了?!?/p>
“對不起,”郡王撫著唐煦遙的臉頰,輕聲道,“寧兒,你受苦了。”
唐煦遙不說話,只搖搖頭。
“身上還經常痛嗎,”郡王見唐煦遙并未躲開自己的手,反倒很是依戀自己,在郡王的記憶里,唐煦遙十幾年沒有流露過這樣的神色了,不禁蹲下|身子,離著他更近一些,想說說這些年藏在心里的話,“這些年,你與父親聚少離多,即便回來,也是更親熱你的母親,你這樣少言寡語,父親自知有愧于你,再難入你的心,自你打仗難得歸家幾次,父親只敢遠遠地看你,逼你去邊關,是父親不好,不知你腿疾嚴重,罰你跪在院子里,是父親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