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紅旗合作社豬場的方向,傳來豬群歡快的哼唧聲和社員們充滿干勁的吆喝聲。
近處,村道上,陳玉紅正帶著一群挎著藥箱、抱著資料的婦女隊員,精神抖擻地走向村外。
她們是“落萍縣科學養殖防疫推廣隊”的第一批隊員,今天,她們要把青山村的火種,撒向全縣的每一個角落。
沈秋和孫小姚站在坡下的合作社門口,仰頭望著高坡上那道挺拔的身影。
沈秋眼中是專注的信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她手里還捏著一份剛修改好的飼料配方。
孫小姚則捧著一摞嶄新的賬本,小臉上滿是憧憬。
更遠處,通往縣城的土路上,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卷起煙塵,疾馳而去,那是奔向市里的方向。
陳建華深深吸了一口清洌的山風,目光越過沸騰的村莊,投向更遼闊的天地。
根基已成,大勢在我!
王樹根?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冷硬而自信的弧度。
想斷我根基?
他微微瞇起眼,仿佛看到全縣無數個豬圈雞棚里升騰起的希望。
先問問這落萍縣的土地,問問這片土地上重新挺起腰桿的鄉親,問問那些吃飽喝足、膘肥體壯的豬崽子們——
答不答應!
幾天后,一個消息傳到落萍縣,也傳到陳建華的二中,王樹根被降職,分發到落萍縣!
對于不能讓王樹根進去的事情,陳建華也沒說什么,畢竟這個年代,只要有關系,想要出來,很簡單!
落萍縣革委會那棟褪了色的黃泥小樓里,空氣沉得能擰出水。
二樓最西頭那間原本堆雜物的辦公室,如今門窗緊閉,卻關不住里面濃得化不開的陰鷙和怨毒。
王樹根癱坐在一張掉漆的破藤椅上,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
桌上攤開著一張皺巴巴的《省城日報》,頭版赫然是“蛀蟲落網,大快人心”的醒目標題,旁邊配著一張他王樹根在市輕工廳辦公室被兩名表情冷峻的軍人帶走的黑白照片!
盡管照片打了碼,但那身形、那位置,落萍縣有點門路的誰認不出來?
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