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動了動,到底沒把”傻徒弟”三個字說出口,只屈指彈了彈文才的額頭:“黃皮子討食而已,你倆倒像見了千年尸煞。”
話音未落,那黃皮子”吱”地叫了聲,叼著紅薯”噌”地竄上樹頂。
九叔抬頭瞥了眼,突然笑出聲——樹杈上還掛著半張皺巴巴的黃紙符,是他去年教秋生畫的”驅獸符”,墨跡早被雨水泡花了。
”回義莊。”他扯著兩人的后領往山下帶,”先喝碗熱粥,再收拾你們的爛攤子。”
義莊的灶膛里還留著余溫。
九叔掀開瓦罐,小米粥的甜香混著艾草味涌出來——趙三娘走前總愛往粥里撒把艾草,說是去濕。
他舀了三大碗,看文才捧著碗狼吞虎咽,秋生小口小口吹著熱氣,突然開口:“你們這趟出門,可見過用火藥驅邪的?”
文才被粥燙到,”噗”地噴了半口:“火藥?
那不是炮仗鋪才有的?”
”傻小子。”九叔敲了敲桌角,從懷里摸出本泛黃的《道門雜錄》,”書里說硝硫炭,三氣合,可沒寫比例。
我在現代嗯,在別的地方見過,硝石七份、硫磺一份半、木炭一份半,混起來炸起來最狠。”
秋生把碗放下,指甲在桌沿摳出道白印:“師父,咱們咱們要造炮仗?”
”驅尸彈。”九叔抽出張草紙,刷刷畫了個筒狀圖,”用鐵皮卷成管子,前頭裝火藥和碎銅錢,后頭塞引信。
僵尸皮厚,符咒燒不透,這玩意能崩碎它們的骨頭。”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發亮的眼睛,”文才去藥鋪買硝石,記著要最純的;秋生去鐵匠鋪要廢鐵皮,挑薄的。
日頭落山前,我要看見材料堆在堂屋。”
文才把空碗一推,蹭地站起來:“我這就去!
鎮東孫記藥鋪的老掌柜最實誠!”秋生跟著起身,卻被門檻絆了個踉蹌:“我我先去劈點細竹片,引信要用竹膜”
九叔望著兩人跑出門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文才的破褲腿在風里晃蕩,秋生的布鞋沾著泥,倒像兩只撲棱棱的麻雀——到底是回來了。
日頭偏西時,堂屋里堆了小山似的材料。
文才的藍布衫兜著半袋硝石,鼻尖沁著汗:“老掌柜聽說給義莊用,非要送半袋,我沒要。”秋生搬來的鐵皮在地上堆成塊黑磚,指節上還沾著焊錫的焦痕:“鐵匠鋪的劉叔幫我剪的,說這是洋鐵皮,比土鐵薄。”
九叔蹲在地上,用銅秤仔細稱了七兩硝石、一兩半硫磺、一兩半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