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吳應中聽不明白,卻也沒有多問,只道:“現在鄭縣令落馬了,總得派父母官來接手?!?/p>
崔玨道:“吳主記不用太著急,只要縣里不出亂子,晚些時候再差人過來替補也不遲?!?/p>
吳應中耐人尋味道:“崔別駕可知曉九娘子想在魏縣干什么嗎?”
崔玨點頭,“略有所知。”
吳應中犀利問:“她掀起的事端你不害怕?”
崔玨失笑,不答反問:“吳主記呢,你害怕嗎?”
吳應中不說話了,崔玨也沉默。
室內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隔了許久,吳應中才憂國憂民道:“世家門閥舉足輕重,九娘子是個有心人,只是光有心遠遠不夠?!?/p>
崔玨樂觀道:“崔某卻有不同的見解?!?/p>
“哦?老夫愿聞其詳?!?/p>
“崔某以為,是否有心不在陳九娘身上,在于淮安王的取舍之間?!?/p>
“此言不假。”
“淮安王對惠州是什么態度,吳主記應該比崔某更清楚。前有閔州民變生亂,后有朝廷腐敗不作為,再有北方胡人肆虐,惠州到底還能太平多久,是否可以在各方軍閥中茍活下來,不得而知?!?/p>
吳應中沉默著等待下文。
崔玨繼續道:“眼下的惠州內斗頻頻,地方上也各為其主,百姓的日子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太壞。但長此以往,一旦其他州生亂,惠州勢必受牽連。
“現在的惠州,崔某以為,它并無實力跟其他門閥相爭,唯有求變,方才有機會在南方站穩腳跟。
“可是淮安王求穩,寧愿偏居一隅,也不愿冒險尋求出路。他是無心者,而陳九娘這個有心者,與他有著血脈親緣,總有機會引起淮安王的警醒。”
吳應中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扶穩了陳九娘,用她說服淮安王,惠州才有從泥潭里掙脫出來的機會,是這樣嗎?”
崔玨點頭,“吳主記心懷惠州百姓,想來是盼著惠州好的?!?/p>
吳應中無奈道:“老夫是惠州人,自然盼著家鄉能得太平,不受戰火侵害?!?/p>
崔玨拱手道:“惠州有吳老這樣深明大義之人,是百姓的福氣?!?/p>
吳應中擺手,“崔別駕莫要給老夫戴高帽,老夫已經是黃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行事只
求問心無愧?!?/p>
崔玨微微一笑,“問心無愧,甚好。”
吳應中細細打量他,意味深長道:“崔別駕這樣的青年才俊,窩在惠州,倒是委屈你了?!鳖D了頓,善意提醒道,“怕就怕你與九娘子不是一路人?!?/p>
崔玨裝傻道:“吳老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