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本是個紈绔,學生見過他,每到一地,遍求士紳家中收藏的圖書古籍、名人字畫以及古琴等,有空就是架鷹走狗射獵,并不關心打仗之事,就是偽魯監國朱以海派來名義掛帥的,賊軍中真正指揮統兵的是偽明京營總督王之仁、偽明浙江提督張名振,以及偽明浙西總兵王朝先,另外聽說偽明水師提督黃斌卿還帶著水師在近海策應。”
“王之仁麾下有三營浙江老兵,張名振麾下有浙東水師兩營,王朝先帶了三千四川白桿兵·····”
李遇春越聽越驚訝,卻并不懷疑,畢竟能夠在一天時間里迅速殲滅他四千多人馬,對方絕對實力不弱。
沒點實力,怎么可能一日就吃掉他一半人馬?
要是嚴我公說對方就千人,他絕對不信的,現在說有這么多人馬,還有這么些大將、老兵,他反而是深信不疑了。
“賊人已經十面合圍,學生先前接到命令,他們準備要合圍攻莊,計劃是先用舟船木排把兵從湖蕩運到祝家莊四面的河灘,然后銃炮、弓箭在船上押陣,步兵以盾車、長槍列陣前進,推到莊前,一步一步的逼近絞殺。”
嘶!
李遇春有點慌了,這不是我大清兵對付明軍的必殺法寶嗎?
特別是在入關前,明軍銃炮犀利,兵馬眾多,而八旗兵當時還沒什么火炮火槍,騎射對付明軍的車炮陣往往是傷亡慘重,后來八旗改變戰術,打城盡量圍城,野戰則必以盾車為先。
八旗下馬步戰,推著盾車前進,靠盾車抵擋銃炮弓箭的射擊,抵近之后,刀盾槍斧沖入明軍陣中,憑著驃悍的近戰優勢,擊敗明軍。
尤其是越往后,清軍其實越發揮這種戰術,對付堅城,抓來大量民壯長夫,挖壕溝圍城阻援,就是一個困字法。對付野戰明軍,則也很少用騎射沖擊等辦法,多是搞下馬步戰。
不過他們馬多,就算不再騎射為主,但騎馬機動性能依然遠超明軍,所以會搞機動穿插,迂回包抄等戰術,讓自己始終掌握戰略主動權。
打了幾十年,清軍打仗的王牌倒成了騎馬機動,下馬步戰了,而明軍過去對付清軍的王牌一是堡壘,二是車陣,但都被清軍找到破解之法。
想不到現在這明軍居然要用我大清的盾車戰法,來攻打他們了。
要是麾下五千八旗,李遇春倒不怕,問題是就五百八旗兵,其余四千多真正精銳家丁不過幾百,老營也不過千把,剩下的基本上是新拉的壯丁,武器都還不齊全呢,多數都沒見過血。
這祝家莊也不是什么城堡,不過是一個地主莊子,一堵一人多高的圍墻,很單薄,既沒有壕溝也沒有箭塔敵臺這些。
真要對方幾萬人來圍攻,其實就跟野外扎營時遇襲一樣。
“將軍,賊勢雖眾,但兵馬過于分散,尤其是那個賊首朱武,宗室紈绔,根本不懂打仗,也不喜歡打仗,眼下這時候,還整天射獵釣魚呢,他現在就帶著他的一營親兵駐扎在距率不到十里的馬腰湖邊,咱們若是能夠主動出擊,殺他個出其不意,來個擒賊先擒王,必然能夠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到時這朱武便手到擒來。朱武這個主將若是被擒,賊營必然大亂。”
“到時學生再與忠勇的士紳親朋一起后方鼓動作亂,詐稱杭州大軍來援,那時賊必大亂,軍必潰也!”
“不僅合圍必解,而且還能擒王斬帥,敗十倍之敵,豈不大功乎?”
嚴我公提議,最好是夜襲。
這樣既增添行動隱蔽突然性,而且夜黑風高,到時更好制造混亂。
嚴我公可謂是處處為李遇春謀劃到了,李遇春不由的感慨這還真是草廬臥龍啊,自己之前也擄來不少士紳,不僅有秀才也有舉人,但大多是些迂腐的家伙,寫封塘報都還要引經據典駢四驪六的拽文。
但他更需要的其實是那種能夠幫忙出謀劃策,以及處理公文,籌劃錢糧的人才,卻一個好的都沒遇到,今天遇到這嚴我公,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嚴先生真是足智多謀,兼忠勇無雙啊。本鎮定要向杭州張總督、田總制和博洛貝勒為你請功,我看以嚴公之才,當個嘉興知府都委屈了。功成之后,不如委屈嚴先生來做嘉興知府,咱們文武搭檔!”
夸贊了一番后,李遇春讓嚴我公派兒同來的子侄返回去,依計聯絡相好士紳們,然后他留下嚴我公,表現上理由自然是要留他襄贊軍務,甚至是一同立這擒拿偽提督朱武的功勞。
實際嘛,就是多個心眼,要留個人質。
嚴我公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