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走吧。”司機把傘撐在他頭頂,“車已經準備好了。”
似乎連空氣都在為程愿哀悼,沈休在窗外看著那道削瘦的背影,擰起眉心惋惜地嘆了口氣。
傍晚的天色在雨水下格外昏沉,幾分鐘后,沈休轉身,拿起桌上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對方接的很快,但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片刻,沈休從手機里聽到一片嘈雜的聲音。
有雨聲,有熱鬧的叫賣聲,還有車鈴清脆的鈴聲。
他們似乎在外面。
“楊如晤!”宣贏回頭看見楊如晤沒跟上,手持手機靜靜地站著,“你在通電話?”
下一秒,沈休聽到嘟地一聲響,對方給掛了。
楊如晤擺擺手,走過去:“沒有,走吧。”
相比于海安的瓢潑大雨,這里則變成了綿綿細雨,楊如晤把宣贏的床霸占了一下午,交代一小時之后的叫醒服務,也因宣贏再次睡著沒能醒來。
餓了一天,二人出來覓食,宣贏原本厭惡這里的一切,可能是因為餓狠了,看什么都好吃看什么都想要,竟不覺心生幾分平靜來。
這里的環境比海安那個一線大城市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二人在附近久逛半天,才勉強找到一家看起來還算看得過去的餐廳。
走上臺階,楊如晤先他一步,本欲推門,不曾想手臂一緊,他回頭看,宣贏一手抓著他,一手指著斜對面一家餃子館,問咱們吃餃子行不行。
楊如晤依他前去,二人各點一份,不久餃子上桌,宣贏著急地夾起一只,一下子被燙了舌尖。
“沒人跟你搶。”楊如晤倒杯水給他,“不用急,慢慢吃。”
二人臨窗而坐,宣贏晾著餃子,轉頭看窗外,雨水朦朧,幾乎要看不清街道。
身上因昏睡一天的乏力還未消除,宣贏撐起下巴,無端想起下午剛醒的場景。
酒店房間的窗簾一天都沒拉開過,那條縫隙漏著青白的昏光,楊如晤比他先醒,就在撐身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對視的那瞬間,楊如晤用醇厚低啞的嗓音詢問:睡醒了?尾音微挑帶著一絲絲惺忪的氣音,宣贏忘了當時回了什么,只記得這個聲音真是好聽極了。
“發什么呆呢?”楊如晤揮揮手,夾起一筷小菜放他碗里,“快吃。”
宣贏恢復了人神共憤的吃飯速度,一口餃子嚼半天才肯下咽,雖然眼里嘴里都是餃子,但心思又飄走很遠。
其實這座城市只是受了故鄉的遷怒,宣贏幼時經常來這里,附近有一座非常龐大的游樂場,宣文林休假時會帶他們前來游玩。
歲月在流轉,如今這座城市改頭換面,那座嶄新且龐大的游樂場早已變得陳舊落后,想必已然臨近倒閉的階段。
還有許多人,生活應當也發生了變化,他們變得陌生變得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