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福摸了摸圓滾滾的下巴,風趣的道:「神捕什么的外號,是江湖上朋友的抬愛,老朽可愧不敢當。其實老朽只不過是個地地道道的「鷹爪孫」而已,諸位不罵我是官府走狗,我已經開心得很了。」
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笑意,羅鏡文親熱的拍著他的肩膀,笑道:「孫老爺子全心全力的維護治安,擒拿兇徒,正是天下百姓的福氣,有哪個家夥敢罵你,天下的英雄好漢都不會放過他!」
孫元福歎息道:「要是人人都像羅兄一樣的想法,那么老朽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我們喫公門飯的捕快,常常會受到綠林朋友們的責難,說我們是「朝廷鷹犬」,唉……」
任東杰正色道:「打家劫舍的江湖豪客,未必都是梁山好漢般的英雄;而效力朝廷的公人捕快,卻有可能是不畏強權的真男子,一個人行事最要緊的是無愧於心,無知世人的淺顯看法,老爺子不必放在心頭!」
孫元福眼中射出感激的光芒,道:「任公子真是老朽的知己,幾時有空去京城游玩,我們幾個捕頭一定親自迎接、竭誠款待。」
任東杰微笑道:「那倒不必。只要下次我不小心身陷牢獄時,老爺子能放我一馬,在下就心滿意足了,哈哈……」
孫元福也跟著開懷大笑,表情甚是歡愉。在六扇門中,名聲最為響亮的有三大神捕,除了他之外,還有「追風名捕」江松林,以及「捕王之王」司馬朝陽。這些年來,三人屢破奇案,立下了許多大功,但也遭到了武林中人的不少非議。想不到今天撞到的這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竟然會說出如此理解善意的話語,使他心中感到一陣溫暖。
任東杰一邊笑,一邊已把眼光投注在了剩下兩個還未通名的賓客身上。這兩人一老一少,穿著服飾都非常華麗。老者白面長鬚,一身肌肉保養的極為得法,手指上還套著色質晶潤的鉆戒。
躲在他身后的少女長著一張清秀明雅的瓜子臉,烏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轉動著,顯得對什么事都十分好奇。
羅鏡文恭敬的道:「任公子,這位就是素以公正德望著稱的「鐵頸判官」傅恒老前輩,這次他老人家帶同關門女徒前來作客,順便也在蔣舵主血案上相助本幫一臂之力。眼下你們大夥正可多親近親近……」
任東杰動容道:「原來是傅前輩,在下久仰的很了!卻不知前輩……」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結巴了,吞吞吐吐的道:「前輩是……是幾時來到金陵城的?」
傅恒淡淡道:「來了有兩、三天了,老夫也是住在迎賓酒樓,和任公子原本近在咫尺。只是任公子忙於大事,每天都閉門拒客,所以始終沒有機會相見。」
任東杰的臉有些發紅了,倒不是因為傅恒譏刺他「關門干大事」,這傅恒是「仁義大俠」衛天鷹最要好的朋友,而黎燕卻是衛大俠的妻子。他勾引了別人的老婆,盡管表面上裝的無所謂,其實心里卻免不了有幾分愧疚。可是美色當前,有幾個男人能管的住自己,做一個真正的君子呢?
──這老家夥在我附近住了兩三天,會不會已經知道我和黎燕的事了?要是他向衛天鷹告上一狀,那黎燕可就慘了……
任東杰惴惴不安,可還是硬著頭皮道:「傅老前輩,黎……衛夫人不知被哪個大膽狂徒綁架了,您看……」
「被綁架了?這是誰說的?」傅恒面露驚異之色,訝然道:「我昨夜親自護送衛夫人到他丈夫身邊的,怎么會被人綁架的?」
任東杰喫了一驚,伸手取出了那張字條和碎衣片,遞給他道:「這是昨天傍晚有人送到我手里的,可是羅當家卻斬釘截鐵的說,絕對沒有綁架衛夫人。我們原本認為是有人嫁禍給神風幫,但照您所說……」
傅恒把字條和衣片仔細的看了看,接口道:「人是我送走的,可字條卻不是我留下的。」隨即把昨晚如何打退楚天良、救走黎燕、再護送到衛天鷹手中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孔威目光閃動,沈聲道:「這樣看來,當時路邊一定有人目睹了前輩和楚婬賊的交手,在你們離開之后,他撿起散碎的布片,再冒用老三的名義留字給任公子,目的是想把他卷進這起事件中,但……但這不是太奇怪了么?」
傅恒不解的問道:「奇怪在哪里?」
羅鏡文緩緩道:「咱們幾個當家,本來就想請任公子進駐總壇幫手,但任公子早前卻不答應,按照道理,這對那兇手來說是個好消息。可他反而設計幫了我們一把,這……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唐鋼冷冷道:「也許兇手根本就是跟任公子勾結的,所以才想把他也弄進來混水摸魚。」
任東杰居然并不生氣,苦笑道:「聽起來的確像是這么回事,只不過……」
就在此時,大廳外突然哨聲大作,尖銳急促的利音彷彿帶著某種規律,從西南方向源源不絕的傳到。孔威和羅鏡文側耳細聽了片刻,臉色一下子變的蒼白!
「不好,淩夫人遇到刺客襲擊!」兩人齊聲驚呼,話音未落,身影已像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