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蓮……又開花了?”景蓮生似感訝異。
“當然,只要有人悉心栽培,古蓮就會一直存活,定期開花。”應知禮淡淡說道,語氣卻帶著深意,“只可惜,這次許愿的機會被你這群不肖子孫給搶先了。你若想親自許下心愿,恐怕得再等待下一個百年輪回。”
景蓮生的聲音冷若寒冰:“許愿?我何須許愿?”
應知禮輕笑一聲:“自然是為了滿足你的未了的心愿。”
景蓮生冷冷的:“我不覺得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應知禮笑道:“心無執念,怎么會成厲鬼?或許……你有什么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愿望呢?”
景蓮生說:“比如?”
“比如,”應知禮頓了頓,“讓辭迎復活。”
“什么意思?他……死了?”景蓮生語氣倏然一緊,卻又很快恢復了他固有的冷靜,仿佛剛剛一剎那的緊張只是錯覺,“也對,我在墓中不知歲月過,但也能感覺到時光已逝許久。他年壽已盡,順應自然之理,我又何必逆天而行,擾他輪回?”
應知禮緩緩說:“如果他不入輪回呢?”
景蓮生的聲音如被扣動的琴弦再次緊繃起來:“不入輪回?”
“他自我獻祭,身死道消,游離于輪回之外,徘徊在六道邊緣,長眠黑暗。唉——”應知禮把嘆息聲拉得長長的,“這樣的他,難道不可憐嗎?”
景蓮生默然。
“你何等聰明,難道沒想過,那樣困難的事情,他一己之力如何辦成?”應知禮語氣帶著虛偽的憐憫,“除了獻祭,別無他法。獻祭之人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黃泉,沒有歸路,永墜黑暗,除非——”應知禮語氣神秘,“古蓮庇佑。”
應知禮的語氣像是從深淵里爬出的毒蛇,誘人墜落,并且不掩飾自己的無情惡意:“我相信,您的這群不肖子孫應該會愿意將功折罪,在這一百年間謹慎供奉您這位先祖,同時滋養古蓮,靜待花開,待百年之期一到,便再度將您喚醒,把這個許愿的機會獻給您吧?”
話音未落,盜墓賊們不等景蓮生開口,便紛紛磕頭如搗蒜,口中連連稱是:“我們愿意!我們愿意供奉先祖,替您照料古蓮!只求先祖能給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墓穴里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只有盜墓賊們緊張的抽氣聲清晰可聞。他們是這場對話中無關的旁觀者,卻又被這股沉重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
許久,景蓮生的聲音才再度緩緩響起:“只是,我若放了他們,如何知道他們會信守諾言?即便他們有心守諾,百年之后,是什么光景,怕也難說。”
“這倒不怕。”應知禮說,“我會替您確保他們信守承諾。”
景蓮生道:“如此費心,你又能從中得到什么呢?”
應知禮答得簡單:“樂子。”
景蓮生冷然:“……癲子。”
應知禮語氣輕描淡寫:“我不過是好奇,若要令獻祭之人重入輪回,究竟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景蓮生并無回答。
應知禮卻自顧自地說:“但無論是什么代價,您一定都愿意付出,是吧?”
景蓮生依然沉默。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們達成了協議。
景家這群不肖子孫也得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