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周說:“既然老三想與鄭家娘子結親,想必也不希望鄭家娘子知道這件事情吧?蓉娘雖只是農家女,不如鄭家娘子金貴,可她亦是女子,若是知曉蓉娘遭遇,縱使不心疼,也要擔憂發生在自己身上吧?”
他這話,字字未提黎方氏是個刻薄婆母,卻又字字是威脅。
黎方氏哪能不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竅?
可就算是打死黎成周,既然已經撕破臉了,黎成周也只能一步不退。
還是黎老三真怕累及自己名聲,勸說住了要動手的黎家二老,他不但要娶鄭家女,還想借著鄭家的富裕,繼續科舉之路。
哪能真在這緊要關頭,讓黎成周鬧出這大笑話來?
而且,即便今日壓下了黎成周,可他必然懷恨在心。他日他真的走上仕途,黎成周沒與他分家,鬧僵起來也是毀他官聲。
既然已經離了心,那不如就此分了家,反正爹娘是要與他一同去鎮上過富裕日子的。
黎大自然也是跟著勸,老二雖然任勞任怨,可去了鎮上也無甚田地里的活計要忙,少帶一個人就能少一個人分好處。
這分家的事兒,黎大怎能不出一份力?
分家的第一晚,黎成周收拾草屋忙活到了半夜,躺上床后卻覺得心頭都是輕的,看看睡得香甜的兒子,給熟睡的媳婦掖掖被子,這才滿意的閉上眼睛。
不多時,他就沉沉睡著,但很快,他就來到一處煙霧繚繞之地,隱隱還有些許香味闖入鼻腔,不過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些什么香味。
黎成周這會兒也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做夢,更不疑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只是揮揮手,想讓眼前的濃霧淡一些,好讓他看清那影影綽綽的身影。
其實此刻的黎淮星還剛琢磨著自己的金手指呢,可不比他這個旁觀者知道的多多少。
好在,黎淮星雖然身子變小了,理智卻還在,冷靜的琢磨了一下,在黎成周茫然四顧,又似乎要醒來前,尋摸到了控制這一切的辦法。
他清清嗓子,發出的聲音果然吸引了黎成周的注意力。
“你吃過豆腐嗎?”黎淮星問,卻并不明確詢問對象,身形也依舊藏在那濃厚的霧氣之中。
黎成周愣了愣,疑惑地問了一句:“豆腐是什么?”
聽到這一句回答的時候,黎淮星確實是松一口氣的,一個沒見過的東西縱然讓人有些忌憚,但也“物以稀為貴”。
——雖然就算現在這個時空有豆腐,黎淮星依舊只能教黎成周做豆腐。畢竟,誰讓他們黎家這會兒一窮二白還欠外債呢?
黎成周還想問一問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又為什么在這里,哪知道喊了兩聲,那頭的大兄弟根本不回應,而他走進霧氣之中,卻依舊是靠近不了對方。
“豆腐,有南豆腐與北豆腐之分,南豆腐質地軟嫩、細膩,北豆腐質地彈、韌,水分更少,又成老豆腐。”
“之所以有這般的不同,皆因二者制作時所用的‘引子’不同。”
隨著時代的發展,豆腐的種類也早不僅這兩種,但在眼下,黎淮星能講的也只有這兩大類,甚至因為不知鹵水的蹤跡,他也只能做石膏豆腐,也就是細嫩的南豆腐。
正好,他們家分家得到的最多的就是黃豆,而宣氏的藥方之中正有石膏這一味中藥。
選擇制作南豆腐,是他們眼下所能選擇的、成本最低也最不引人注意的賺錢方案。
不過,黎淮星腦筋一轉還是問道:“古人云,人生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這豆腐,你可還要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