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無表情地喝了。
秦內監遞了熱巾帕給苻煌,說:“王爺既然下了學就過來,自然是要在宮里用晚膳的,那老奴叫御膳房晚膳多上點王爺愛吃的?”
苻煌扭頭看他:“這也要問我?”
秦內監笑道:“是老奴太期待了。好久沒伺候王爺用膳了,有點高興過了頭。”
苻煌知道他心思,只道:“飲鴆止渴。”
既想要他多進宮,又知道讓他多進宮,那和從前在宮里又有什么不同?不過是自我磋磨而已。
徒增煩惱。
大概是病氣未退的緣故,他如今真是不如從前殺伐決斷。
一輩子的糾結都用在這人身上,但也只能這樣飲鴆止渴下去了。
這毒藥雖然苦,但能吊著命,他大概要喝到死了。
秦內監將巾帕接在手里,又遞了一杯水給皇帝漱口,說:“王爺對陛下,還是很真心的。”
雖然不是陛下要的真心。
但能夠如此,已經很難得。
苻煌也沒說話,只漱了口,叫他傳謝相等人過來。
王爺前腳剛走,謝相等人后腳就從東辰門過來了,此刻在西配殿御書房候著。
秦內監去傳了他們過來。
左都督徐宗源是第一次到東配殿來,仰頭看了一眼門上的匾額,道:“我怎么聽說這青元宮東配殿原來是王爺住著?”
謝相立即回頭看了一眼。
秦內監倒是笑盈盈地說:“如今這里是陛下的寢殿。諸位大人里面請。”
進去以后但見里頭鮮明富貴,宛如神仙洞府。
徐宗源就呆住了。
他是粗人,很少入宮來,偶爾來幾次,都是在青元宮主殿見的陛下,當時還想陛下真是簡樸的可憐,所居之處還不如他府上富貴華麗,搞得他回去都覺得自己過于享樂,又聽聞陛下最厭惡臣下過的太舒服,因此還特意給自己造了一個簡陋的“思苦堂”。
現在看,皇帝也知道享福啦。這地方真是精美得神仙也住得。
窗外薔薇怒放,香氣浮動,那半開的朱窗像一幅畫一樣,皇帝就靠窗坐著,徐宗源抬頭偷偷打量他,見皇帝死氣沉沉,竟比上次見的時候更為瘦削嚴厲,蹙著眉聽他們商議出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