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不知道苻煌之前竟然病成這樣。
他看上面寫初期只是【浮緊之象初現】,太醫開了【辛溫解表之劑】,緊接著【風寒之邪入里化熱,熱邪壅肺】。
苻曄抓緊膝上衣袍,往后翻,但見【斗轉急下,情形危殆】,【高熱久稽,其狀甚危】,最后竟至【時而譫語,喚之不應】,【診其脈象,細數欲絕】。
只看到熱淚盈眶,只恨自己竟不知情!
太醫用詞保守,其真實情狀只怕更為兇險,他一想萬一當時苻煌有個好歹,就感覺渾身戰栗,手都抖了起來。
雙福都嚇得忙問:“王爺,怎么了?”
苻曄扭頭,拭去眼淚,搖搖頭,后面寫的諸如【精神漸振】,【臣等不勝欣喜,恭賀圣體安康,祈愿圣上萬歲千秋】等語,他已經看不清了。
可那眼淚卻止不住,簌簌掉在脈案本上。
此刻馬車已經駛過重重宮門,兩下里宮墻高聳,天街已經近在眼前。
他擦了眼淚,吩咐趕車的內官:“回青元宮。”
雙福驚了一下,說:“王爺……時辰不早了。”
苻曄淚光盈盈,眼角通紅,但語氣神色都極為堅決:“回去,就現在!”
此時馬車剛出了旁邊閤門,行至天門,內官趕緊掉過頭來。
天門巍峨,兩座十幾丈高的獬豸威儀赫赫,金光從它們身后穿射而來,天門外金甲衛成排,齊齊給他行禮。
宮門剛關,那守門的金甲衛天武官頗為為難地說:“王爺已經出宮,幾道宮門已閉,再進去,得再通報。”
苻曄道:“那就現在去報。”
對方也不敢耽擱,立即吩咐了屬下去報。
此刻天光已經大亮,雙福緊張地看著苻曄,怯懦懦問:“王爺,你怎么了?陛下的病,很重么?”
很重。
差點就死了。
他站在門口,焦急地踱著步,他如今已經習慣了王爺的身份,在這些金甲衛跟前,會本能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喉嚨發緊,緊到疼痛,對金甲衛道:“騎馬去報。”
“是!”
只是金甲衛最多在外城騎馬,先靠騎馬,再靠兩條腿,從金甲衛到宮廷內官,一輪一輪報上去,直報到青元宮。
青元宮內。
王爺這邊一走,那邊東跨院垂花門就開了。
如今皇帝都是在這邊用膳辦公。
苻煌近來胃口一直不佳,早膳就只喝了一碗養身粥,又喝了兩碗藥。
皇帝面無表情地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