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完全的詭辯,事實上,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或者說,壓根來不及想。
顯然,沈鶩年也很清楚這一點:“那是因為你這次走運。”
“沒有下一次了,人哪里可能一直遇到這種事……”我一下子閉嘴,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仔細想想,今天發生的事,對他來說怎么不算是一種噩夢重現呢?瘋狂的藝術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還差點為了救他而死。
果然,他聞言一哂:“不會嗎?那我為什么又遇到了?”
我真該死啊!
我火燒屁股般從沙發上起來,扯下頭上的浴巾,換自己替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看,活蹦亂跳的。”我捏著浴巾,胡亂擦著他的頭發、臉,還有脖子,要再往下擦的時候,被他握住手腕制止。
我這才發現,他的指關節微微紅腫,還有些破皮。
我牽過他的手,對著紅腫處輕輕吹氣。
“疼嗎?”
“不會比你更疼了。”
他真的好在意啊。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我生命力很頑強的,就像……就像山上的艾草。”
“艾草?”
“對,就是被當做草藥的一種草。不需要怎么養護,割完一茬又一茬,今年割完了,明年又是一大堆,很耐活的。”拉著他的手環到身后,我靠過去,抱住他,“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我向你保證。別生氣啦,好不好?”
他身上的煙味還未消散,混合著屋外飄進來的雨水氣息,還有他身上淡淡沐浴露的味道,形成一股全新的,帶著shi潤的異香。
好好聞啊。這樣想著,我更往他懷里蹭了蹭。
沈鶩年起初似乎并不甘心就此停戰的樣子,沒有任何動作,直到我說自己頭疼,他才動了動,想要揭我的紗布查看。
我側著臉枕在他的肩頭,并不松手:“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過了半晌,背上落下兩道重量。沈鶩年回抱住我,一點點收緊雙臂。
“為別人而死是一件很蠢的事,希望你牢記今天說的話,好好保護自己的生命。”
脊骨間生出絲絲縷縷的疼痛,但這次我沒有叫停,任他將所有情緒盡數發泄在這個難分彼此的相擁里。
晚上雨聲未歇,不過要比下午下得小一些,我在床上輾轉難眠,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白天的一幕幕。特別是余曉山的死相,總是反復在我眼前出現。
我實在受不了,坐起身開了床頭的臺燈,裹著被子將自己蜷成一團。然而收效甚微,只是一盞臺燈根本不夠驅散我心中的恐懼。
我猶豫著,掙扎著,遲疑著,最終抱著自己的枕頭敲開了沈鶩年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