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二郎一怔,“什么意思?”
“二郎,
”筠娘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鼓起勇氣說道,“我們和離吧。”
范二郎笑了笑,“筠娘,你一定是嚇壞了,瞧,現在都開始說胡話了。走,我們先去看看大夫。”說著便要來拉筠娘的手。
筠娘躲開他,正色道:“我沒有說胡話。倒是你,麻煩你清醒一點吧,二郎!”
范二郎的手停在半空,臉色逐漸蒼白,顫抖著嘴唇看她。
筠娘吸了吸鼻子,盡量不使自己流淚,說:“咱們好聚好散。”
“不,不可能。”
“如果你實在不想寫和離書,那就寫休書吧。”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范二郎忽然抬高聲音,激動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會!”
他大聲發泄完,又放低聲音,語氣溫柔道:“求你了,筠娘。有什么問題我們都可以解決,如果是因為阿娘——”
“不是因為她。”筠娘搖頭打斷他,“你要聽實話嗎?”
“你說。”
“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愛你。曾幾何時,我同這世間許多的癡心女子一樣,覺得只要有丈夫的偏愛,便是多受些委屈也無妨。
我越來越卑微,越來越柔順,低微得像泥土一樣任人踐踏。可是,我本來不必如此啊。
我明明也是爺爺的掌上明珠,我已經得到過這世上最純粹最無私的偏愛,我又何必為了你的偏愛,而作踐委屈我自己呢?
我現在過成這樣,如果爺爺在天上看到也會難過的!”
范二郎聽罷,紅著眼眶說:“筠娘,對不起,我知道你為我受了許多苦,我發誓,我往后一定會對你好。”
筠娘搖頭苦笑:“看來你是真的不懂我啊……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么用。總之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我不會放你走。”
“你不寫休書也沒關系,反正我不會回去了。”
范二郎想了想,忽然說道:“你私自把那個小妖怪帶回府上,導致整個范府幾乎夷為平地,所以這筆損失該由你來償還。”
筠娘愣住了。她實在沒想到這一茬,而范二郎提的要求卻是合乎情理的。
“如果你還不起,就留下來繼續做我的妻子。對不起,筠娘,你說我卑鄙也好,無恥也罷,總之我不會放你走。”
他的目光是那樣執著、堅定,甚至有些偏執。就好像無數次對生意場上的掌控一般勢在必行。
筠娘只覺自己方才所說的話,此刻都成了笑話。欠了這么大一筆銀錢,她這輩子也無法脫身了。
她用盡平生力氣所做的抗爭,被他三言兩語便消弭于無形。
算了吧,心里有個聲音對她說,不要掙扎了,沒用的。也許,她注定只能做這樣一個卑微到泥土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