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天還沒亮就已經從被窩里爬出來,拿起工具清掃宮道上的雪。
陳煥早就不用做這種粗活,但年前年后事多,他也閑不著。
忙了個大半天,飯都沒來得及吃,才在午后歇了歇腳。
他兒時受苦多,便落下不少毛病。
每到陰寒時,身子發冷不說,還會隱隱作痛。
尤其是跪過太多次的膝蓋和受過凍的手。
手指寒風中微微發涼,指節通紅,無時無刻不透出鈍鈍的疼。
就好像使用的物件生了銹,一動,便“咔咔”地響。
往年他是習慣了的,不覺得怎樣。
這回,莫名想起了郡主的手。
他不小心逾距地按在她的手掌上,她非但沒躲開,反而輕輕一握……
把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她的手不算很寬厚,但很暖,溫熱溫熱的。
很像她的眼睛,像她看他時笑著的眼神。
他覺得那不是裝的。
不是因為他在皇上面前有幾分得勢,才與他虛與委蛇。
他覺得,郡主至少不曾反感他。
陳煥垂首,總是陰冷的眼底浮出一絲笑意。
偷偷地竊喜片刻。
“今年天氣不正常,突然降溫降得厲害,叫廣儲司那邊麻利起來,該采買的采買,該添置的添置,讓小良子多盯著些,免得那老不死的中飽私囊?!?/p>
他轉臉便恢復了口輕舌薄的樣子,一張嘴就沒一句好話。
陳順知道“那老不死的”指的是劉公公。
他點頭應下:“是,兒子一會兒便吩咐下去?!?/p>
“永寧殿那邊……刺殺的事還查個沒完,罷了,咱家親自帶人去添置添置吧。”
“……”
陳順抬眼看他,又快速收回視線。
心說,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