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儀沉默了一陣,打了個哈欠:“嘛,反正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月島螢黃玉般透徹的瞳仁溫度很低,幾乎看不出什么情感波動,他伸手拍了拍黑儀瘦削的肩頭,輕聲說:“好好休息吧。”
“嗯,好。”黑儀沖月島螢笑。
仔細想起來那個時候的笑容同平常里相比,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他早該看出來的。不然也不會發展成半夜里幾乎所有值班的護士醫生都在醫院里找她一個人,他也不必克制抵御在天臺看到月島黑儀時一瞬間涌上來的酸澀。
她不喜歡穿病服,總是穿自己的裙子,頭發低扎起來,用白色紅花的發帶。
“啊……螢。”
“你……冷靜一點……”
黑儀抬頭看無星無月的天空:“我很冷靜啊,現在。”
月島螢皺眉:“用逃避來解決一切哪里看得出你冷靜了?都多大了還和幼稚鬼一樣?”他朝前走了幾步,月島黑儀并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
畢竟他們是朋友,又不是輕生者和救援的警官。
“對不起,我現在已經不清楚到底想做什么了……給你添麻煩了吧。”茫茫夜色中看不真切她臉上的表情,月島螢趁她低著頭,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三步并兩步沖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臂往懷里拽。
月島倒吸一口涼氣,抱著黑儀坐在天臺的地板上。渾身像是脫力一般,他檢查了一遍她身上有皮外傷,才再次弓著背緊緊抱住她。
額頭抵著她的肩,月島螢仍然覺得背后是一片冷汗。
如果他稍微晚一些來到這里,她是不是就?
黑儀抬手安撫性地去摸他耳側的頭發:“抱歉,讓你這么擔心。之后我會向大家道歉的。”在深夜中吹了那么長時間的冷風,只能讓她更加清晰地認識到對這個世界是多么的依賴。
月島螢按著她的后腦勺將人壓進自己懷里,裹在黑褲下的修長雙腿圈住她整個人。他隱瞞下她病情的真實情況,卻忽略了她過于常人的敏銳。他言語中的猶豫,眼神中的哀傷,于她而言是再清楚不過的痕跡。
月島螢嘶啞著嗓音輕聲說:“你很怕嗎?”
月島黑儀沉默。
“黑儀,”月島螢片刻后再度開口,“十六歲那年之后我將目標定在東大的醫學部,以你的能力,應該猜得到理由。自始至終我……”
月島黑儀猛地抬頭吻在青年人唇上,吞下他未說完的話。
她沒有所謂閉眼的舉動,略微向上看時,目光同月島螢撞在一起。鬢邊的碎發被夜風黏在嘴角,她眉眼的情緒很淡:“螢,你還年輕。”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不希望月島螢因為她而悲痛欲絕。
月島黑儀忽然想起幾年前他裹著寒風離開的朦朧背影。
少年人是沒有回頭,她的眼眶也確實是浸sh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