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其實沒什么,就是她爸回來了,想帶她和李付走,她不愿意。”
“其余的不便多說。”傅深補了句,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沒大事,有我陪著。”
“那人怎么能這樣?!”安魚信一驚,差點壓不住自己的音量,“前面說消失就消失,二十多年跟死了一樣,現在說出現就出現,還要帶人走?!”
傅深攥了攥拳頭,好半天不說話,伸出手拍拍她的背。
“那林老師是太傷心,所以喝醉了嗎?”安魚信問。
她重新把目光放到合眸沉睡的女人臉上,看著她嚶嚀了聲,又趕緊壓低音量。
“還好。”傅深想了想,搖搖頭,“難說她是什么感覺。”
安魚信想,其實也是,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父親,林溪橋心里估計從始至終就沒懷抱過期望,內心只有惡感。這次估計是被狠狠地惡心到了。
“父親”這個名頭占著茅坑不拉屎,不如死了。
但若是說只有惡心而非傷心,也不準確。
兒時遭受的苦難,若是有父親在身旁,能抵去十之八九。雖然有舅舅,但終歸不是最親的人,不能肆無忌憚地麻煩,抓人來給自己擦屁股。
林老師童年定是渴望過父愛,最終只能在舅舅身上汲取一二,來慰藉自己被外界刺得千瘡百孔的靈魂。
她傷心的可能是自己的童年,以及與那人狀若無物卻怎么也剪不斷的親緣。
憤怒漸退,心疼的情緒飄到了最上空,隨之而來的是萬般無奈與深深的無力感。
自己似乎并不能為林老師做什么。
現在的自己也沒有立場為林老師做什么。
思緒回轉,安魚信忽地想到了什么,回頭問那個坐在沙發上,垂眸看著酣睡人的短發女人:
“小傅姐姐,您是一直在洛城嗎?”
傅深嗯了聲,不欲多解釋,只說:“我看著她,你放心。”
——
安魚信最終還是被傅深趕回了自己家。
傅深說小孩正在長身體,不能不睡覺,安魚信解釋說自己是熬夜慣犯,傅深一句話把她的“在林老師家呆到天亮”的念頭打了回去。
傅深面無表情地說:“你要是不回去,等溪橋醒了我告訴她,你盯著她看了一宿。”
安魚信覺得用告狀威脅人的傅深很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