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鑰匙打開密室大門,牢房挨個展露于眼前。但這里不同于尋常地牢,每件裝修細致,若忽略那些規律排布,以鐵桿做禁錮的牢門,還真像是個正兒八經的廂房。
行至最里,青年長發shi漉漉地散亂于地,像蜿蜒的小蛇,又好似遍布的藤蔓。
那張蒼白的臉,就埋在衣衫與厚實的棉被之中。
從水漬的痕跡來看,大抵是醒過,甚至努力想要逃出牢房,但因體力不支而中途暈厥,至今昏迷未醒。
絲絲血漬從燕羽衣的腰際滲透,鮮艷地染紅被褥一角,更襯得膚色潔白如雪。
蕭騁深深望著燕羽衣,敞開的牢門就在他眼前,卻還是駐足良久。
幽室空氣稀薄,叫人無法辨別時間的長短。然而可惜的是,蕭騁從收到燕羽衣來信,再到被西涼追殺,雙耳失去聽覺后再未恢復。
這是他失聰最長的一次,卻將心音聽得清楚。
他知道他該做什么。
比如將燕羽衣擄走,令西洲朝局再度陷入無法抑制的混亂。
那困擾他半生的命運,裴譫這個不被祝福的名字,總該在某個時間得到真正的解脫。
蕭騁解開氅衣,輕輕蓋在燕羽衣肩頭,雙膝抵著冰涼地面,弓身將燕羽衣一點點地攬入懷中。
撥開那凌亂的額發,露出青年小而精致,做起表情來,卻無比狂妄,令人忍不住想要用水熄滅他那份焰火的臉來。
“燕羽衣。”
蕭騁輕輕念著燕羽衣的名字,唇齒微張,正欲說些什么,眼前的燭火卻驟然被一股氣勢洶涌的風所熄滅。
他回頭,毫不意外地望著那張白日里還見得的氣勢洶洶的臉。
“畢竟這里是方培謹的地盤,你能找到這里來,說明她的確十分信任你。”
嚴渡手持雷霆劍,劍鋒對準敵國親王。即便戴著面具,也難掩渾身上下蘊藏著凌厲與怒意的氣勢。
“蕭騁,你想把他帶到哪里去!”
“怎么,嚴大人想從本王手中搶人嗎。”蕭騁又重新將燕羽衣放回去,隨手遮住了他的臉。
嚴渡能找到這并不難,而蕭騁也并未真正將消息嚴密封鎖,想要釣條大魚,卻未想到竟然是嚴渡。
這位嚴大人作為中途參與棋局的人,蕭騁大多數時間將他當作枚可有可無的棋子,棄之無味而已。
“嚴大人武功高強,令本王佩服。”
蕭騁的視線越過他肩膀,去向來之前的那條通道。
至今仍未有侍衛前來,想必已經被嚴渡解決得差不多了。
嚴渡武功如何,蕭騁不清楚,但明眼看,號稱整個西洲最能打的燕羽衣,現在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