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所有人都將我視作成年對待,但實際的燕羽衣不過是個還在吃糖,在母親懷中哭鬧的稚子而已。”
這種感受放肆到,燕羽衣時常也會對自己真實年齡感到疑惑,就像謊言說著說著便將事實完全騙過,顯得一切既合理又荒謬。
燕羽衣:“所以,把涼亭頂棚修得結結實實,登高望遠時更方便?!?/p>
將軍府有自己的石木匠,嚴欽帶著燕羽衣的要求傳達,舉行家主繼任前夜,他們的圖紙便已呈遞于家主書房案前。
不過燕羽衣暫時還沒有時間仔細查看,他在前廳接待一位只有一面之緣,卻即將前往戰場,只待建功便封將領的新貴。
“將軍府的茶水果真不一般,就連糕點的花樣都比尋常府中的多那么幾道?!?/p>
今日的嚴渡倒沒戴人皮偽裝,換了副貼合輪廓的純銀面具,穿著也比那日所見精致不少,舉手投足氣度非凡。
燕羽衣在主位中坐下,掌中盤玩從路邊隨意拽來的草葉,笑道:“嚴大人是貴客,本該親自迎接,不巧后院有事絆住。”
“無爵無職,幸而得方大人青眼才有了為朝廷效命的機會,怎能擔得起燕將軍的禮?!眹蓝商崞鸩璞K,沖燕羽衣規規矩矩行了道禮。
“方培謹?”燕羽衣挑眉,勾唇也笑。
“原來嚴大人認為是有方家的認可,才能前往赤珂勒嗎?!?/p>
“自然是有方大人賞識,西涼信任,我這粗鄙之人才能在明珰城有落腳的地方?!?/p>
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嚴渡卻偏不提洲楚,反而再三感恩方家提拔。
有關嚴渡的身份,從金殿那戰后,暗衛對于他的底細的調查便未曾停過。可惜的是,他被西涼保護得太好了,查不出年齡,更難以追究是何方出身,就好像從石頭縫里蹦出來,天生就有勘破燕氏武學的本事。
江湖紛亂,朝廷再主宰整個國家,也難以面面俱到。若他真是什么遁世高手的徒弟,或者古老門派的弟子,暗衛們累得半死,也查不出丁點有用的消息。
民間的團結,可比朝中這些以金錢利益做連接的關系牢固多了。
燕羽衣掌心攏住茶盞緣口,斂眉直言道:“比起西涼,難道嚴大人最該感謝地不該是洲楚嗎?!?/p>
“東野侯府曾經是最有希望登臨帝位的府邸,但可惜的是,我沒死,帶著陛下回到了明珰城。按理說現在的朝廷應該進行肅清,將無關人等統統踢出局,再將既定的各大勢力分割?!?/p>
“現在仍然允許新的勢力崛起?!?/p>
“西涼與洲楚之間的沖突是擺在臺面上的東西,但朝廷能夠運行,終究還得大家伙協力配合。無傷大雅的摩擦,得過且過,也沒人愿意繼續計較?!?/p>
“既然嚴大人愿意專程來拜訪,那么我也送你幾句話,還望時刻牢記在心?!?/p>
“出征赤珂勒,本質是為了提前預防,應對西洲未來三年內可能出現的任何問題。此等分量的部族,根本不可能單憑西洲短短半年的攻勢沖破,殺了小赤王,挑起他方內部爭斗,給予西洲休養生息的機會才是如今最為要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