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項墨情同手足,此仇不報,如鯁在喉。
孫景炎在主位坐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黎剛,你的心情,孤明白。項墨是孤的愛將,更是你們的兄弟。此仇……孤何嘗不想報?”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帳中諸將,帶著一絲無奈與深沉的考量,“此刻殺辰沨,易如反掌,卻必然與孫小舞結下死仇!雪妃娘娘在朝中的地位,諸位想必心知肚明。若因一時之快,將雪妃徹底推向對立面……后果,不堪設想!”
“唉——!!!”黎剛重重一拳砸在旁邊的桌案上,堅硬的靈木桌面瞬間布滿裂紋。他頹然坐下,雙目赤紅,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孫景炎起身,走到黎剛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承諾:
“黎剛!孤向你保證!項墨的仇絕不會就這么算了!”他眼中寒光一閃,“辰沨如今修為盡失,形同廢人,殺他不過舉手之勞。但此刻殺他,非但無益,反受其害!時機……孤會給你們!孤定要辰沨,為項墨償命!血債必須血償!”
感受到太子話語中的堅定殺意,黎剛等將領心中的郁結稍解,齊齊抱拳:“末將……多謝太子殿下!”
另一座軍帳內,燈火昏黃,氣氛壓抑而哀傷。
辰沨安靜地躺在床上,氣息微弱,已然熟睡。
軍醫剛剛診視完畢,恭敬地對守在床邊的孫瑤行禮:“稟公主殿下,這位大人外傷已無大礙,性命無憂。只是……體內氣機極度紊亂,根基受損嚴重……”
他欲言又止,最終嘆息一聲,躬身退下。
“姐姐,你聽到了,辰沨他沒有性命之憂。”孫瑤看著幾乎寸步不離床榻的孫小舞,輕聲安慰道。
孫小舞仿佛沒有聽見,她只是緊緊握著辰沨冰涼的手,目光從未離開過他沉睡的臉龐。她伸出微顫的手指,輕柔地將辰沨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發絲撥開,聲音低啞得如同夢囈:
“沒有性命之憂……或許這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晶瑩的淚珠無聲滑落,滴在辰沨的手背上,“他本是紫府境便能硬撼炁靈境的絕世天驕啊……往后……卻再也無法修行……這對他而言……何其殘忍……”
雪靈玉和焰靈月默默站在床尾,看著床上虛弱不堪的辰沨,眼中噙滿淚水,悲傷幾乎要溢出眼眶。帳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重。
“姐姐!你放心!”孫瑤蹲下身,握住孫小舞的另一只手,語氣無比堅定,“回到京都!我定會求父皇母后,遍尋天下名醫圣手,動用皇宮珍藏的所有奇珍異寶!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修復紫府、讓辰沨重新修煉的方法!”
孫小舞緩緩轉過頭,看向孫瑤,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悲傷與一絲看透世事的清醒:
“我不需要你的保證……為人子女,我確實該回京,拜見生身父母。他勸我回去,也全是為我著想……”她的目光再次落回辰沨臉上,充滿了無盡的疼惜與憂慮,“可是我知道……此去京都……對他而言……前路必定艱難萬分,步步驚心……”
她的話沒有說完,辰沨殺了項墨,如今又修為盡失。
京都,那權力傾軋、人心叵測的漩渦中心,怎會讓他好過?
孫小舞不再言語,只是輕輕地將辰沨的手捧起,溫柔地貼在自己冰涼的臉頰上。她低下頭,凝視著那張沉睡中的側臉,眼中所有的復雜情緒,最終化作了愛意。
相公……無論前路如何……我只求你和曦兒……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