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門下,何懼清苦!此行,若不能重塑江南文風(fēng),蕩盡污濁,老夫,便一頭撞死在金陵夫子廟前,以謝天下!”
何歲看著眼前這位氣勢如虹的“肌肉大儒”,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刀!
一把足以從“道統(tǒng)”的根源上,碾碎一切陰謀詭計的,煌煌王道之刃!
他長身而起,鄭重回禮:“有諸位大儒此心,何愁江南不定!后勤之事,朕自有安排,絕不讓諸位先生受半分委屈。這文伐,也是戰(zhàn)爭,兵馬未動,糧草必須先行!”
一番懇談,直至深夜。
送走兩位大儒后,寧鴻卻在殿門處悄然落后半步,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何歲道:
“陛下,慈寧宮那位,心不靜?!?/p>
何歲的目光一凝。
“老臣聽聞,皇后娘一肩挑起了江南后勤與整頓宮務(wù)兩副重?fù)?dān)。太后此舉,看似信重,實則……其心可誅?!?/p>
寧鴻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陛下可還記得,景明帝晚年,曾召集天下鴻學(xué)之士,入文淵閣,編撰《景明實錄》?”
“那里面,或許有些東西,能幫到皇后娘娘?!?/p>
說罷,寧鴻躬身一揖,轉(zhuǎn)身隱入夜色之中。
何歲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景明實錄》……
先帝的實錄……
太后當(dāng)年,還只是李貴妃時,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一道寒光,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老狐貍,這是在給朕遞刀啊。】
【一把,能插進(jìn)慈寧宮心臟的刀。】
他轉(zhuǎn)身,不再去想江南的蚊蠅,也不再去回味大儒的豪情。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的皇后,他的梓潼,正獨自一人,在那座華美的囚籠里,替他抵擋著來自整個后宮最陰冷的風(fēng)。
他抬步,毫不猶豫地朝著坤寧宮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