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斬秋站在亭中,才略高他一個頭,她一笑,用帕子擦了擦他額角的汗。
“夫君真厲害!”
徐渡幡從那個小房子里走出來,必然是下了很大決心的。
宋斬秋端起早已吹涼的茶,喂到他嘴邊:“今天就練到這里吧!甚是厲害了。”
徐渡幡抿下那口茶,卻決然地搖了搖頭。
“今后,我都要自己走路。”
宋斬秋蹙眉,徐渡幡卻輕快一笑。
他因拄拐而受傷的手心蜷了蜷,扯住她垂落的衣擺。
“因為,我想和夫人站在一起。”
“就算走路很難看,我也要叫別人知道,秋秋沒有嫁給一個廢物。”
如此簡單的理由,甚至有些像孩子賭氣,卻真的把他從那泥潭般的黑屋里拽了出去。
他總有一天能像常人一般走路。屆時,那些取笑過秋秋的人,他都會悉數奉還,用這雙他們譏諷過的,瘸子的腿,狠狠踩在他們的腦袋上。
宋斬秋眉目舒緩,伸手捧住他的臉:“好。”
她的思緒從他的雙腿上飄遠。
宋斬秋回想起之前徐尉和她說的,他的計劃,必須在趕在徐渡幡的雙腿痊愈之前。
如今他竟能拄拐走路了,徐尉若是看見了,必然知道她沒有下毒,她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但恰好,她也沒打算隱瞞。
槐柳一死,她也演不下去了,況且匕首的秘密已經知曉,細節暫時按下不表,也并不重要。與徐尉撕破臉面,對如今的她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宋斬秋漸漸懶散下來的好斗因子再度興奮,被這個時代的溫風軟水一養,她那銳利冷漠的本性似乎都被漸漸掩埋了。
然而宋斬秋還是那個宋斬秋。
她唇角牽起一抹笑,不知是為徐渡幡感到欣喜,還是為接下來的一切感到興奮。
……
徐渡幡會走路這件事,一開始只有壽王府的人知道。
他們即使知道,卻完全不敢出去亂說,故而這個消息在朝會之前,無人知曉。
直到下一輪的五日一朝,這個秘密才被廣而告之。
徐渡幡的馬車向來是直接駛入宮門,直抵大殿。
護衛們將他攙下馬車,朝臣們都見怪不怪,反正也坐上輪椅,這馬車長驅直入也無人說些什么。
只是今日不同了。